既然是祁如温提出解救之法,他定然是有法子的。为此,姜汐只能再次去找寻他,祁如温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惊讶,甚至泡好了新叶茶水专等她上门。
“来的再晚点,这茶该凉了。”
他提壶沏了一盏放在桌上,姜汐站在那很久,才启唇道:“先生。”
“先喝茶,莫要浪费我精心准备的茶点。”祁如温弯弯唇打断她接下来的话题,毕竟是有求与他,姜汐跪坐在软垫上,拢袖端起一盏茶水喝下去。茶水过肚,他终于回归正题,“你想问,我那天说的法子是不是真的能解太子的毒?”
姜汐捧着茶盏点点头。
“当然能。”祁如温说完把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不过你舍得吗?”
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说舍得,这可是她的孩子,自己身上的骨血啊。
她抚在肚子上,目光坚定:“舍得。”
“若我告诉你,剖腹取孩子你也会死呢,你还会这么坚定要救萧驷玉吗。”
泪水在姜汐的眼眶里悬而未落,最后她绽出一抹笑,漂亮炫目的让祁如温也是一愣。
她说:“殿下是我的命,我把自己的命给他活。”
“你是因为愧疚?”
祁如温不信,偏要将她心里某些晦暗显露出来,指引她看清一切。可姜汐非但不改初衷,还说:“我若死了,殿下肯定很伤心,先生有什么法子让他不要难过,哪怕是恨着我也好。”
“倒是有。”
祁如温搁下手里的茶,隔着眼纱凝视着她,“你真的想清楚了?一旦做了决定可就没有回头路。”
“绝不后悔。”
姜汐捏拳,竟有股单薄小女人迎难而上的孤勇。有了计划,她回去就开始执行。
因情丝蛊献血的事,姜汐故意写了一封信,信上写答谢孟思鸿并且非常感动,更写了一句: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拳拳心意,难以舒展,听着就叫人觉得痴情又处境艰难,对情郎深深眷恋。
“宝林,这样不好。”她把信笺交给茗香后,茗香捏着信笺犹豫很久小声说道。
姜汐说:“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送。”
茗香不解的追问,她没有多说其他,只是叮嘱道:“你送信的时候走南道,最好能碰上白禾或者裴良娣,让她们发现这封信。若问起,你尽管说是我要挟你所为。不要真的送到公主府。”
茗香被这番话惊的跳起来,“那还得了,主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呀!”
“若信我,就去办。”
她说完将笔投掷到笔洗里,茗香欲言又止,最终掖好信笺往外跑。
如她预料,信笺落到裴晚儿的手中,只不过裴晚儿在这封歪歪扭扭的字迹下临摹她的笔迹另写了一行字。
邀约时间、地点。
然后大发慈悲的没有责难茗香,反而要白禾帮忙送去公主府。
白禾因是裴良娣的婢女,裴又与公主多番交集,公主府中其他下人并没多想。
得心上人邀约,孟思鸿犹豫很久,终忍不住想知道她的近况,按照信上的地址前往赴约。
而姜汐起先只是希望这封信被裴晚儿交给萧驷玉,故此在被裴晚儿邀约到茶楼雅间,看到孟思鸿时她整个人怔住。
“……姜汐。”孟思鸿见着她时露出丝温柔笑容,搁下茶站起身时不知怎地脚底虚软的没站稳要跪倒。姜汐忙上去搀住他,“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想见我。”
孟思鸿小拢眉宇,一股不适的热流在体内流窜,他摇摇头强忍住理智,“茶里……有问题。”
姜汐瞥了眼桌上还在冒着袅袅白烟的茶水,转眸望向不远处的屏风,屏风上绣着凫水寒鸦的图案,另一头并不甚清晰,但姜汐觉得里头应该有人。
兴许……萧驷玉也在。
裴晚儿这是要萧驷玉亲自捉奸啊。
“快走。”孟思鸿将她推开,姜汐被她推离两步,却并没按照他的话后退,反而捏紧拳望着脸色渐渐染上红晕的他。
然后,绽出抹笑来,“孟大人,茶水里是有问题,我知你生性正直定不愿意与我亲密,才会斗胆下了药。”
孟思鸿撑住桌沿,“你在说什么?”
“我对孟大人念念不忘,你娶了公主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做梦都希望能嫁给你,跟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可是,阴差阳错让我当了萧驷玉的侍妾。”她边说解开身前衣带,将外袍褪落在地,“孟大人,容许我恬不知耻一解思念好不好?”
“姜汐……”
孟思鸿往后退,黑眸痛苦的盯着她,“不是,你到底怎么了,这不是你。”
“我从前就垂涎大人,这就是我本来的面目。你应该不知道吧,萧驷玉快死了,到时候我就能与你在一起,再也没人能阻挠我们。”
她说着步步靠近,孟思鸿视线有些晕眩,咬牙克制住药性,字字珠玑:“不要作践自己。”
“与心上人同床共枕怎么是作践呢。”她故意笑得娇媚,展臂搂住他的脖子,将唇抵触在他的耳际哽噎:“对不起孟大人。”
孟思鸿一怔,抬手有些颤栗的想要抱住她,理智让她赫然将她推开:“不!我们不能这样,即便有情也是于理不合,对君、对太子都是忤逆!”
姜汐很是欣慰他的耿直,被推在地上的同时屏风被人豁然蹬翻。
屏风后站着几个人,裴晚儿、白禾以及萧驷玉、聋鸽
裴晚儿满脸得逞的奸笑,抬起下巴等着看她怎么死。相比她的诡笑,萧驷玉苍白的脸上全是绝望,那双漆黑的凤眸尽是哀楚与愤怒。
“大胆李宝林,竟然公然在此亵渎驸马、背叛殿下,你将殿下和东宫放在哪里!简直寡廉鲜耻!”裴晚儿指着她尖声谩骂,又转头对萧驷玉说:“这等淫、妇,殿下定要处死了她!以证皇家清白!”
“闭嘴。”
萧驷玉虚弱的声音,毫无震慑,让裴晚儿愈发变本加厉,“她肚子里的孩子兴许都不是殿下的!”
话落,萧驷玉憋藏许久的鲜血自口中喷吐而出,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往后倒去。
“殿下!”姜汐骇然跑上去,被白禾一把推搡在地。幸亏聋鸽眼疾手快将他接住,尔后背着他往雅间门外跑去。
全程没有给姜汐半点探望的机会。
等她想要追上去,被白禾一把摁在地上,连续几巴掌甩在脸上,口中不断骂:“贱女人,下作货!”
“李妙意。”
裴晚儿走上前,又改口:“应该是姜汐,你可真会装,还李家大小姐,凭你也配!”
姜汐苦笑:“恭喜裴良娣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你死了我才算如愿。今次你犯下滔天大罪,就算殿下不杀你,公主那里也绝不轻饶!与其如此,不如我先替殿下铲除东宫里的毒瘤!”
说话间,裴晚儿自腰际拔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刀直接朝她的脖子刺过去。
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姜汐往旁侧躲。
不行。
她需要活着保住药,救萧驷玉。
“把人抓住!”裴晚儿一声令下,白禾赶紧跑上去摁住不停挣扎的姜汐。旁侧中药处在半昏迷中的孟思鸿,想要出手奈何连辨识方向的力气都没有。
姜汐无望的看着匕首往自己的身上扎,千钧一发之际,有道黑影自半开的窗棂飞跳进来,一掌打伤裴晚儿,又踢飞白禾,搂住姜汐的腰际直接把人带着滚出窗户。
黑衣人带她飞过屋檐、动作轻巧利落的落入大祭司府邸。
等站定了,黑衣松开她后扯开脸上的黑罩。
姜汐瞪大眼,“是你。”
祁如温的小药童,竟然还有此等厉害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