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灯像是吸食者一样,向他凑近,胡乱的动作起来。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要是其他人这样不要命的跑进来,造就如此场面,他必定是要让侍卫来将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刘浙才走几步,就动不了,锦灯两手套着他的脖子,将脸凑上来就是一顿亲……他纵横后宫三年也没被人强吻过。
一时间懵了。
他清心寡欲,不是因为没有欲望,而是没人能挑动他。那些下三滥的催情手段,他是厌恶的,但凡有人敢在他面前用,下场必定是凄惨的。熏香迷药,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每次都是一场腥风血雨,但是,却屡屡发生。
微一闪神,唇上传来一阵刺痛。
这该死的,不会亲,就乱咬起来。
刘浙怒了,脚步一转,往回走,一扭过脸,轻声的倒吸了口气,薄唇上温热的触感,昭示着流血了。
两人的第一次异于寻常的亲密接触,以锦灯胆大无知告胜,刘浙流血大败。
“庆之哥哥……”呜咽声小了,颈部还残留在密密麻麻的痒。
他本是极沉稳的人,却不知为何听了这声呼唤有些耳热,一个人清醒的时候念着你,不会觉得感动,而当她神智迷失,最脆弱的时候,呼唤你……
刘浙也有些动容了,越是如此,他脸色却越难看。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他岂是能被人强迫的人,纵然锦灯是无意识的。
锦灯是被呛鼻的水刺激醒的,再被刘浙丢进浴池,终于醒过神了。
没有人可以攀附,她在水中沉浮了几下,就呛醒了不少。然后她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明明是不深的水,她或许可以触地,可是她怕水。
几乎是醒过来的瞬间,她就被涌入脑海的记忆刺激了。
冰冷的水,刺骨,呛水,呼吸困难……胸口立马开始滞痛,一波波的传入大脑。手脚慌乱无措,然后渐渐的沉入水中。
刘浙站在一旁,平复呼吸,余光里看见锦灯挣扎起来,醒过神了竟然还能在水里扑腾起来。
还未等他诧异,那人淹没的速度倒是惊得他一怔。
脑海瞬间滑过一道闪电。
他纵身一跳,入水,将人一把提留起来,浮出水面的人,紧闭着目,脸色已经不是先前的通红了,而是惨白。
刘浙先将锦灯平放在地面,他再翻身上去,伸手拍了拍锦灯的脸,竟然毫无反应,再来不及想别的,他立马就将人翻个身,拦腰抱着,头朝下,用膝盖顶着她的肚子,手在背部拍了拍,或许是力度太大,拍的人一震。
“唔唔……”
锦灯先痛苦的吐出几口水,再趴在他膝盖上一个劲的吐起来。
刘浙轻吁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也弄得个全身湿透,非常不爽的将人放开,收起腿就站起来了。
锦灯不妨,无力的躺倒在地。她睁着红肿的眼睛看他,有些呆滞,迷茫,慢慢的转换为痛苦。
刘浙想起她刚才半死的样子,觉得心头堵了。
“我怕水……庆之哥哥,你带我来水边干嘛?”
“啊!庆之哥哥,救我……”
亲手将你推下去,怎会再去救你。
锦灯累的开不了口,唇动了动,喘着气问:“皇上,我怎么了?”
刘浙没有回答,转身就往外走了。
锦灯无力起身,躺着看着他消失的在层层漫纱里的背影。
脑海空白么?
没有,她脑子里满是东西,多的很,也乱的很。
刘浙出来时,平素冷峻的脸色有些白,连带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陈全堪堪赶过来,身边还跟着小衣子,两个随侍竟然都不在跟前。
面对刘浙略带苍白的脸,两人齐齐跪下告罪。
原来,小衣子是去找陈全了,因为他发现了熏香出了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处理,来皇上身边不久,很多事情还不敢做主,要是换了陈全,也许就不会有浴池那一幕了。
两人磕着头不敢动。
刘浙先让人给他换上了干净衣服,脸色稍好些。听完两人的求饶的话,他的口气却冷酷:“错便是错,无心也好,有意也罢。”
“都去惩戒司领罚,按玩忽职守处置。”
陈全松了口气,能保命就好。
小衣子更是觉得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这时他们才发现了锦灯。
锦灯想要起身,强撑着爬起来,忽然看见了水波荡漾的浴池,头一晕再次倒下去了。
看见这动静,陈全等人都惊讶不已。
刘浙皱了皱眉,吩咐道:“陈全,今日的事情,你来处理。”
陈全一看是锦灯,就颤颤巍巍的不敢答话了,这要是以前,都好处理,查出在熏香上做手脚的人也不难,问题是这个锦灯要怎么处理?
“皇上,奴才去宣太医苑的人给看看?”
刘浙沉默,似乎在思考。
陈全却知道皇上这是默认,不由的欣喜,他果然没有猜错皇上的心思,使个眼色让小衣子去传话,自己边起身,唤更衣进来。
进来的是木耳,她低着头不敢乱看,直到走到刘浙的面前,才愣住了。
刘浙衣冠整整,叫她进来干吗?
陈全轻斥道:“快去寻件干净衣服,给她换上。”
顺着陈全指着的方向,看见倒在地上的锦灯。
木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有些僵硬的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等她为锦灯换上衣服,太医苑的人也来了。
进来的人先冲着刘浙就是下跪行礼,“臣柳粥道参见皇上!”
刘浙已经在一旁的座椅上坐着了,端着杯茶水,神思莫名,闻言,只是轻点了下头。
陈全此刻走上前去,将柳粥道引到被安放在一旁竹塌上的锦灯前。
“柳太医,快给她瞧瞧。”
柳粥道一怔,这个分明是个宫女,竟催着让太医来瞧?
今日本不是他当值,而是太医苑今日格外的忙,当值的孙太医早就被人叫走了,他几乎是被小衣子拉着来的。
还以为是皇上急召呢。一路上想想又觉得不对,若是皇上有什么事,哪里还轮的到他跑,估计整个太医苑都翻了。
这一刻,看见锦灯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满腹疑惑。
柳粥道按下心思,先给锦灯把把脉,然后检查了一番,沉吟道:“她是受刺激惊吓过度晕倒的,稍作休息,就会醒来。”
陈全闻言轻吐了口气,作为一个跟在皇上身边的近侍,他察言观色的本领,以及领悟能力绝得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从那日在御花园,他就知道这个宫女,将不能视为宫女了。
刘浙听了想听的话,就起身离开了。
也没有个吩咐,陈全已经习惯了,然后叹息道:“柳太医,你还是给开些安神静气压惊的药吧,随后然小衣子跟着你去取……”
柳粥道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然后讶然道:“这个人什么人……”
他一眼就能看出,锦灯这么小,不可能是妃子,怎么当得起皇上等在这里让他看诊……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现在听见陈全让他开药,更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是受了惊吓,缓缓就好了。”意识到自己不该过问太多,柳粥道立马补充一句。
陈全自己也没个主意了,皇上没个交代,他只能揣测着处理,要是出了问题,还是要受罚的……当真是费力不讨好啊。
“那就算了……”他看了眼没有醒来的锦灯,然后对着柳粥道苦笑,“咱们一道出去吧”
对着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太监吩咐了几句,叮嘱他将人送去长兴宫的更衣房。
柳粥道再次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锦灯,在宫里当差,应该说给后宫妃子们看病,他看过的美人也是不少。
初看锦灯,根本就没有觉得有何不同,更何况此刻的锦灯面色惨白,一动不动的躺着,何来动人之说。
略瞧着有些稚嫩清秀,倒是个美人胚子。还微微有些眼熟,他摇了摇头,这人不是第一次见?
陈全与他一道出了浴池偏殿,共行了一段路。
在这个宫里,很少有人真心相交,他们关系也是微妙的,谁是谁的人,也不是轻易就能看穿的。
“柳太医最近还好吧?”
陈全对柳粥道比对一般人要热情点,换做别的太医,这会儿情形就换过来了,皇上身边的近侍,谁都要讨好三分的。
“劳公公惦记,近日无恙。”
柳粥道是个较为圆滑的人,才进宫当值不过一年时间,能让太医苑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看,不仅是因为他医术好,人年轻,更是因为他会做人。
长得也是仪表堂堂,很多宫女都极是喜欢与他打交道,每日来太医苑的宫女也不少,多数是冲着他去的。
“呵呵,柳太医年纪也不小了吧,家里没给定个亲事?”
这纯粹是闲聊了。
柳粥道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俊脸微显尴尬。
“没有,家中没有人……”
他本就是身无牵绊才敢进宫谋职,不然,身有羁绊,在这个宫里也将缩手缩脚。
“哎呀,那你不早说,让皇上给你指个人还不简单……”
“不!”柳粥道立马斩钉截铁的回绝,“若要娶妻,必定是两情相悦,若不然,宁愿孤身一辈子。”
陈全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一时堵的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