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朝,纳兰白琼立刻回了朝日宫,看见沈妍喜在回廊下站着,惊道:“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躺足半个月吗?”
“臣自幼习武,又不是什么娇弱小姐,陛下过虑了。”
纳兰白琼却不肯依,非要扶着沈妍喜回偏殿躺着,沈妍喜拗不过她,只好躺了,却是招手唤来两个侍女,穿着女官的衣裳,道:“陛下也不肯让臣替你宽衣了,好在自李女官走了之后,臣就物色了人选教导着,今日起就让她们伺候陛下吧。”
那两个女官就上前行了大礼:“臣谢怡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沈静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唤谢怡的年岁瞧着大些,估摸着和沈妍喜相差不大,另一个年轻些的,估摸着不过十六七,长了一张极标致的脸,若是放在男皇帝身边,绝对是能得宠的那种,却不像是沈妍喜会挑来伺候自己的人,又姓沈,多半是沈家的人,不知和沈妍喜什么关系。
就听见沈妍喜解释道:“静敏是臣的胞妹,这孩子,一心想要做女官,陛下别看她年纪小,举止也算稳重,已在隆生殿里呆了一年了,臣想着这孩子机灵活泼,也许可以同陛下解解闷。”
纳兰白琼当然是无所谓的,沈妍喜挑的人,放心,就点了头,对那沈静敏笑道:“你姐姐是朕的救命恩人,朕也把你姐姐当亲姐姐看,又虚长你几岁,你也可唤朕一声姐姐。”
“陛下,静敏如何担得了这样的荣耀?”沈妍喜忙不迭的阻止。
沈静敏倒是嘻嘻一笑,很熟络的靠近了纳兰白琼,很是崇敬的说:“外头都传闻陛下是个坏女人,姐姐却说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待姐姐最好不过了,静敏和姐姐幼时都不受宠,在家里颇受欺负,直到姐姐当了陛下的女官,才无人再敢欺辱静敏。所以静敏自小也把陛下当作恩人,无论外头怎么传,静敏从未信过,今日见到陛下,可知外面的传闻十之十是假的了,陛下如姐姐所言,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一番话哄得纳兰白琼这个在现代算是老阿姨,不知被年轻女孩明里暗里怼过多少次的人心花怒放:“妍喜,你这妹妹果然是个有趣的,长得和你不大像,性子也不大像。”
“姐姐像父亲,静敏像母亲。”八壹中文網
“静敏,休要再陛下面前胡言!”沈妍喜却是沉下脸道。
纳兰白琼还有些懵,怎么她妹妹夸自己几句就算胡言了?又想起沈妍喜是个庶女,她胞妹应当也是庶女,庶女不能称自己亲妈为母亲,正室夫人才是所有孩子的母亲。
沈静敏却是一脸坚韧,不发一言,也没有改口的意思,倒是直率。
“无碍,朕也看不惯那些男人三妻四妾的,伤了正妻的心,又叫妾侍受欺辱。”纳兰白琼打了个圆场,反正,她是挺喜欢这个沈静敏的。
但她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脸色却古怪起来,纳兰白琼才想起来,自己那一后宫的男宠,不由得有些尴尬。
上帝作证,她真的是一夫一妻论的啊,穿过来这么久了,这么多美男子,瞧她对哪个上心了?
有沈静敏在,朝日宫果然热闹了许多,隆生殿的女官整日都是在抄佛经,也难得她能乖乖呆了一年,可见是个有主意,行动力也强的,难怪年纪这样小,沈妍喜也还是放心的带她来了。
虽然那日晚上一时激动说了恐吓夜杀的话,但其实并未去做什么,尤其是看着沈妍喜真的没有大碍,一日日好了起来,心里的气就很快烟消云散了,听说夜杀被棠雪弄得很惨,还差人去说了说,囚着就好,不必再日日打一顿治一次的折磨人了。
倒是让人把楼尘传了来,纳兰白琼看着他那张荣辱不惊的脸,忍不住将桌子上的茶杯扔在了他脚边:“你当朕真不知道你为何要去拍卖会吗?夜杀是你引来得吧?朕真是受够了,这些日子朕日日又是赏赐又是谈心,就想要一个既往不咎,你们看不到朕的改变么?若还要这样一意孤行,朕便是不愿意动手,也留不得你们了!”
楼尘神色不变,全当耳旁风:“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清梧不懂。”
纳兰白琼沉默半晌,胸腔里只有无力感:“不懂?朕知道,那晚你就想毒死朕,但朕未喝那杯酒。”
纳兰白琼看着楼尘,就像是在看南城,眼底渐渐起了雾:“朕也知道,你根本不想留在朕的身边,甚至不想跟朕多说一句话,你留下,只是因为纳兰白瑶要你留,要你伺机对朕下手。朕知道你不喜欢朕,不对,岂止是不喜,大概是最痛恨。但朕都不说,就当你是自愿的,楼尘,你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是不同的吗?你不知道我在你身上寄托了什么。你走吧,回到纳兰白瑶的身边,我祝你们早日携手,恩爱一生。”
楼尘仍是没有太多表情,甚至看也不看纳兰白琼:“陛下说什么胡话?我说过了,若陛下要我走,便赐死我。”
可他的语气分明有了些犹豫。
“你真要执迷不悟吗?”纳兰白琼走到楼尘面前,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奇怪的情绪,这身体个子极高挑,比楼尘也矮不了多少,可以轻而易举的捏起他的下巴,“那你可知道,瑶瑶她不日就要迎锦川的胞弟入公主府,大婚了?”
果然,楼尘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和惊痛,纳兰白琼觉得自己胸口也有些闷得慌。
“怎么,原来瑶瑶没告诉你吗?真的,你再不回去,就迟了,人的一辈子那么短,不要总是以为还有以后可言。”纳兰白琼看着他,就像看见了得知南城要结婚,新娘不是自己后瘫在床上哭到不能自已的自己。
就算再会伪装,情也是不能自控的。
但楼尘只是迅速的跪了下去,掩饰掉了他微微的失措:“究竟清梧做错了什么,陛下随意惩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