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个画面太违和了!
她只要一想到钱宝儿忍不住觉得,村长家那个姑娘要是嫁过去,那就是糟蹋了一个大好的有为青年啊!
钱宝儿搓了搓手臂,“书呆子,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会害了人家呀?”
“你是担心那位王大姑娘嫁过去之后受委屈么?不至于,姓柳的对女人自有一套,不会委屈了她的。”
“不是啊,我是怕那个柳公子受委屈。”
宋景桓话音刚落,钱宝儿忙不迭纠正道。
都说好姑娘嫁给了不门不当户不对的汉子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柳公子若是娶了王大姑娘,算不算一把仙草插在了……牛粪上?
呸呸呸,王大姑娘虽然交横跋扈了点。
宋景桓的脸色蓦地一沉,“娘子竟然有空操心起别的男人来了。”
仿佛是在说:“你对我可没这么上心过。”
钱宝儿:“啊?”
这一波干醋来得猝不及防。
宝儿表示吃不消啊。
“你都没见过那姓柳长什么样子就对他这么上心。”某殿下一脸吃味,打翻了好一个大醋坛子。
钱宝儿尴尬地挡着半张脸,“咳,那个……我这不是怕因为我们一时心里不爽想给那王大姑娘一个教训,就坑害了无辜嘛。这也违反了我钱宝儿一贯做人做事的原则,我心里有点不安。”
宋景桓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一副委屈的模样道,“你担心他受委屈做什么,说不定他自个儿就愿意受这委屈呢。”
钱宝儿:“啊?”
还有人愿意受这种委屈的?那个姓柳的公子家大业大,放着那么多温婉贤惠贤良淑德的好姑娘不娶,却要受王大姑娘这份委屈,他究竟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她要不是本着好奇心不能外漏的原则,肯定就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啧啧啧,那个姓柳的公子指不定和书呆子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思及此,钱宝儿看宋景桓的眼神,又多了一层深意。
宋景桓的眉头微微一扬,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却没有说破。
他只在钱宝儿头上摸了摸,浅笑道:“行了,无聊就再多睡会儿,到了叫你。”
马车又重新出发,钱宝儿松了口气,趴在车厢上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走了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也就进城了。
马车外的大街上熙熙攘攘,过往行人来来往往,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钱宝儿探着头往外看,激动得拍着车子一心想跳下去,“书呆子,停车,快停车,我看见好多好玩有趣的东西。”
“别急,先去办了正事再说。”宋景桓把她拉住按在座位上,“待会儿再来东西不会被卖光了的。”
钱宝儿心不甘情不愿,但宋景桓又一副肯定不会让她下车的模样,她撇撇嘴,不作声。
马车最后停在了一家绸缎庄门口。
钱宝儿下车时便瞧见,那绸缎庄的门面十分熟悉,她仿佛来过一般。
等一下,这不就是她第一次赶集时来过的绸缎庄么?
当时还被狗眼看人低的跑堂伙计歧视了,嫌她寒酸后来又被绸缎庄的老板娘给歧视了。
钱宝儿盯着绸缎庄的牌匾,赖着不肯进门,“咱们不是要去办正事,来这里是做什么?”
宋景桓笑笑道,“娘子不是问为夫何时进京赶考么?进京之前,咱们总要置办两身像样的行头,否则去了京城岂不丢人?”
说着便牵了她的手往里走。
好有道理啊。
可是他随便给穆然的一身衣裳都精致好看,哪里需要来这乡镇的绸缎庄置办什么行头。
再说,这乡镇的绸缎庄虽然没多厉害,门槛却不低。
钱宝儿眨眨眼,没有反抗他,进门的时候特意把脚抬得老高,宋景桓看了她一眼,想起了之前韩恕和杨熙回禀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什么都没说。
进了绸缎庄里,穆然轻车熟路的逛了起来,他穿得精致,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人,伙计们忙都冲他迎了过去。
钱宝儿看了宋景桓一眼,低声道:“你瞧穆神医穿得人模人样的,马上就有人关照,再看看你,出门前干嘛不换一身跟他一样人模人样的衣裳?你看人都不理你。”
宋景桓笑而不语,但钱宝儿还是看得出来,他的笑容仿佛是在说:出风头的事情就交给好出风头又风骚的人去做好了。
嗯,又风骚这个词是她自己给加上去的。
老板娘见有客人上门,便迎了过来,“几位客官尽管挑选,我这小店虽不大,但东西还是齐全的。客人想要什么,我们也会尽量满足。”
“我们就是看看,老板娘不必招呼,我们自己自己来就行。”穆神医这个风骚的负责打头阵,老板娘打量了一眼他的打扮,忙笑脸相迎,“公子尽管看。”
说着又吩咐伙计去沏茶。
钱宝儿撇嘴:果然这年头除了看颜,也看钱。
上次她来都被人拦在门口不让进呢,想想就心里不爽。
她拽了拽宋景桓的袖子,“你今个儿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他和穆神医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要来买什么料子的人。
宋景桓见她这么说,也就不兜圈子了,无害地笑道,“临行前总要让夫人报个仇不是?”
呃……
这么说,她之前来这儿遇见的事,书呆子都知道了?
那也就是说,她身后一直有尾巴?
哎呀娘啊,这个人太可怕了,以后她可不敢随便在背后说他坏话了,否则被他派来的“尾巴”给听见了,那还得了?
思及此,钱宝儿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疼得她都忍不住“哎哟”了一句。
钱宝儿,要记住此刻的感受,绝对不能忘了。
那边招呼穆然的老板娘闻声便循声看来,在瞧见钱宝儿时,顿了一顿,“这位夫人,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钱宝儿整理了一下袖子,才走上前去,“我家相公过些时候便要入京赴考,我想着多少要给他添置身比较拿得出手的衣裳,这不就上夫人你这绸缎庄来了。”
这话似曾相识,那老板娘愣了愣,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当即就与眼前这人给重叠在一起了。
加上又看见钱宝儿身边这俊美无俦的书生,她脸上的笑容不禁微微一僵,“你,是那位夫婿要上京赴考的夫人?”
“没想到夫人还能记得我这小妇人,不愧是生意人,记性真好。失敬失敬。”钱宝儿说着冲老板娘颔首,转脸又与宋景桓说道:“相公,不久前我也曾来过贵店一次,但当时银子都在你那儿,便没买成。今日既然来了,是不是不能空手而归了?”
“夫人说的是。”宋景桓当真是要配合到底了,“夫人既然想光顾绸缎庄的生意,就去挑一挑吧,咱们不日便要启程,以后想来也没什么机会在这儿光顾了。”
穆然也凑过来,说道:“公子,夫人,我也没穿过这样的料子,能不能也给我添两身?”
钱宝儿嫌弃道,“你又不缺这两身衣裳,别捣乱。”
穆神医选择闭嘴。
绸缎庄的老板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吩咐伙计将店里最好的料子都拿出来供钱宝儿他们挑选。
当日钱宝儿在这儿早了白眼,今日她家相公就是来找补的。
穆然这身打扮,加上韩恕这个派头,他们却都对钱宝儿这个穿的普普通通的人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明眼人一看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这位老板娘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通。
这时候她才记起,当日钱宝儿离开时说的那句:“夫人把绸缎庄开在这大街上原意是为了让人进来看的吧,可如果门槛太高,客人跨都跨不进来,那就没意思了。”
那句话,意味深长啊。
最终,钱宝儿在店里最好的料子里面挑了几块颜色喜庆的,这才离开。
他们走后,老板娘还在回味,良久才回过神来:这都三月底了,这会儿去赴的考,不就剩下殿试了么?
她这以貌取人的短浅目光,可险些害了自己了。
若非这几位宽宏大量,她这绸缎庄,岂不是在镇上就开不下去了?
老板娘不禁出了一身汗,追出门时,马车却已经不知所踪了。
马车里,钱宝儿抱着那几批丝绸笑呵呵地摸来摸去,宋景桓还调侃她:“买这般喜庆的料子,娘子是想重新操办一次咱们的婚事么?”
钱宝儿老脸一热,随即瞪了他,“胡说!谁要跟你办喜事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这料子买去做什么?还说不是要办喜事。”
宋景桓说着冲她抛了个媚眼,钱宝儿赶紧搓了搓手臂,不行,这个书呆子太厉害了,她这点段位要招架不住了。
她忍住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冲动,双手叉腰一本正经道:“这是买来送人的,送人的懂么?”
生怕宋景桓还说出什么办喜事的话,她又补充道:“我好歹把村长家的那个姑娘给坑了,人家出嫁,我准备点东西当贺礼,也算是我一点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