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便笑了。
一脸宠溺道:“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下姓宋一下又突然变成了司徒烨。生在帝王家也是我的不对。”
钱宝儿:“……”
这话听起来咋一点都不像是在道歉呢?
反而像是在四两拨千斤。
她又莫名落了下风,还成了理亏的那个了。
这个书呆子有毒啊。
……
穆然听了会儿墙角,双手往胸前一横,叹口气转身走人。
三殿下在夫人这儿也就这般了,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
要是想像宫里那位陛下似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是不太可能的了。
用三殿下自己的话说就是,有些人,从见她面的第一眼开始,便注定是要输给她的。
司徒烨啊,你果然已经彻彻底底输了。
不过,他显然甘之如饴啊。
所以他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加以评论。
天底下难得有一个能让这位外人说来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又无所畏惧的三殿下甘心情愿输掉的,也不算是坏事,对吧。
思及此,穆然的脚步走得越发快。
另一边。
杨熙被韩恕带走,沈括也跟了过来。
杨熙生生挨了五鞭子,还以为会有更多的处罚,结果便被韩恕给搀起来了。
杨熙疼得小脸都皱成一团了,还是没忍住追问道,“韩老大,我,主子不是说……”
“主子让韩老大把你拉回来,就是说该怎么做韩老大决定了,你就别瞎操心了。”沈括没好气道,把她给按住了。
杨熙愣了愣,却见韩恕点了头。
“韩老大,我……那夫人她?”
杨熙说着又要起来,这回韩恕也出手将她按住了。
“行了,你就坐着吧,你这情况可比夫人严重的多。”
韩恕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这是穆先生给的伤药,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方便给你伤药,待会儿会有人过来给你伤药,你就好生休养吧。”
话音落,那个绘着墨竹的药瓶子便给塞进杨熙手心里了。
“韩老大?”
韩恕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不明白么?咱们家这位殿下还能对夫人怎么样?”
杨熙恍然大悟。
然后就莫名其妙笑出了声。
夫人打架时那股拼命的劲儿,真是前所未有的。
……
宝玉阁里。
穆神医前脚走,后脚屋子里的钱宝儿骤然发出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啊!死书呆子你谋杀啊!”
“你的脚骨头错位了,必须要板正回来,忍一忍就好了,乖。”
钱宝儿蹦了起来,可她一蹦吧,脚踝又疼了一下。
她眼看着自己的脚踝肿得跟馒头似的,再感受到那要老命的疼痛,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景桓。
泪眼汪汪的。
宋景桓把她按在床上,“你就闭上眼,想像一下荷叶糯米鸡就在你面前。”
钱宝儿咽了口下口水,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眼前莫名其妙就跳出了一只荷叶糯米鸡的形象。
正当她伸手要去撕那个鲜嫩肥美的鸡腿上,脚踝忽然一阵刺痛!
“啊——”
惨叫声冲破天际,直达九霄。
凄厉无比。
……
后来嘛。
后来夫人的脚是好了,不过三殿下倒是多了一个黑眼圈。
据说穆神医过来的时候瞧见三殿下顶着个乌眼青,没忍住当场就笑喷了。
然后。
据说穆神医被赶回自个儿家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钱宝儿看着宋景桓一只眼微肿起来,心里挺愧疚的。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险些就给她弄得破相了。
若是破相了多可惜啊。
钱宝儿默默把他给她擦的药递给了他,“呐,你自己擦个药试试。”
宋景桓笑着接下药瓶子,想到穆然走的时候那一副“我今日能看见这一幕,死了都值得”的幸灾乐祸,没忍住就忍俊不禁笑出来了。
说实话,钱宝儿有点尴尬。
她默默看了宋景桓片刻,自顾自拉着被子蒙过头,睡觉。
宋景桓见她难得不好意思一回,也就没忍心打断她。
钱宝儿原本是打算装睡,等宋景桓走了再爬出来,可没一会儿便彻底睡过去了。
鼾声如雷。
她压根儿没去想,她在外头跑了半日,还跟人打了一架,已经累坏了,一放松下来可不就先睡为敬。
宋景桓对着镜子抹药,还没抹完便听见床帐中的鼾声,他忙走回床边将钱宝儿蒙过头的被子拉开些,就怕她睡着了把自己给闷死了。
……
钱宝儿睡了一觉。
醒来时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她往窗外一看,天已经黑了。
这可将她吓了一跳,钱宝儿连忙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这时候,却听见有人推门而入,她探头看去,就见一个与杨熙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作丫鬟打扮,端着热水进来。
“你,是?”
钱宝儿盯着人家看了半晌,那姑娘也就这么愣愣与她对视,直到钱宝儿开口了,才连忙低下头说道:“夫人好,奴婢叫清容,杨熙姐姐这几日不方便,清容暂时过来照顾夫人的。”
清、容?
钱宝儿在心里暗暗重复了她的名字,问道:“杨熙如何了?”
“杨熙姐姐被韩侍卫长罚了,这会儿正卧床休养呢。”
钱宝儿心里头咯噔一下:“韩恕都罚什么了?”
清容闻言缩了一下脖子,“府中一向以军法为准,杨熙姐姐没保护好夫人,照例说是要挨二十军棍的。”
呃,二十军棍还不得要了老命了。
钱宝儿忙掀被下床,脚踩在地上也一点儿都不疼了,只是能看出来还有些肿。
“照例说要二十军棍,韩恕最后打是没打?”
清容摇摇头,“韩侍卫长是殿下在军中时便一直跟着殿下的,殿下让韩侍卫长将人领回去,以韩侍卫长的为人,这二十军棍只怕是……”
“有多无少。”
钱宝儿的脸先是一白,随即就绿了,大喊了一声:“书呆子呢,你们家主子呢?让他给我过来!”
刚才这小姑娘还说杨熙正卧床休养呢,八成是都给打残了。
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真打残了可怎么办?
清容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夫人,殿下早些时候就出去了。”
钱宝儿随便套上绣花鞋,脚后跟还踩着,披着衣裳边走边系系带便往外走。
“夫人,你去哪儿呀?”
清容忙不迭放下热水追了过去,钱宝儿的身手突然就变矫健了,三两步就往外跑。
任凭清容怎么叫就是不肯回头。
“夫人。”
“夫人,您等等我。”
……
一个狂走,一个小跑着追。
可钱宝儿刚出宝玉阁,脚步又顿住了,扭头问身后急急忙忙追过来的清容,“杨熙住在哪儿来着?”
清容愣了一下,竟然不知该作何回答了。
“你问杨熙的住处做什么?你自己不是有张地图了。”宋景桓的声音徐徐响起。
钱宝儿循声望去,便见穿了一身锦袍的宋景桓徐徐向她走来。
他这般盛装打扮,她便想到了进宫的事,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景桓看了清容一眼,“夫人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下去吧。”
清容忙道:“是。”说完便走了。
钱宝儿憋了一会儿才问道:“我听说,杨熙被韩恕带回去,是去领罚了。”
“她的责任是保护你,可她保护不利,让你受了伤,理该受罚。”宋景桓轻描淡写道。
钱宝儿就急了,“可我说了这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要去找人打架的。你不是不生气了么?”
宋景桓好笑地摇摇头,“我是没生气,可这件事她的确不对。我记得我再三重申过了,不能让你独自出门,她一没看好你、二,带着你出去又没能保护好你,这就是错的。此风不可长,若是不罚,以后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