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肉库里，一阵阵冷气向中心吹拂而来，露比想要按照蝙蝠侠的吩咐回外面守着，可不知怎么那股凉气直往心里刮，吹得浑身冷飕飕的。

手臂上的伤口被绷带扎紧，已经不太流血，这会儿疼得厉害。露比低头查看情况时，余光瞥见有什么在冰柜里闪动一下，她心中一凛，快步走上前打开那个冰柜。

一只拳头大的白色肉虫跳了出来，露比往旁边一闪，那虫子也不是要攻击她，而是要逃命，速度飞快地往另一个冰柜底下钻。

它的尾端拖着长长的触须，这就是阿格勒斯的样子，可露比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此刻她也来不及细想，连忙一脚踩住那些触须，硫磺火顺着烧了过去。

阿格勒斯挣扎了几下，实在害怕那火焰烧过来，居然自己咬断触须逃跑了。这一定也是剧痛，那□□滴得地上一片墨绿。

“跑什么？”

露比冷冷一笑，地上的硫磺火从两边包抄过去，把阿格勒斯围在当中。它刚要跳起来跑路，火势猛然大起来，它正好撞进了计算好的大火中。

阿格勒斯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吱吱”的痛苦叫声，就在这时露比发现所有的冰柜里都在发出这样的声音，听上去比鬼魂的哭嚎还要让人头皮发麻。

她打开其他冰柜，往里一看，只见许多小的寄生怪物从肉里爬出来，它们都不过半个花生粒大小，刚开始都因为太冷出于休眠状态，受了刺激爬出来还十分迟缓。

但当那只阿格勒斯死后，它们也都爬出冰柜，性情大变，躁狂地相互攻击起来，那些人肉很快就染上了墨绿的汁液。

露比明白了，原来阿格勒斯之间存在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她杀死大的以后小的就开始自相残杀，无法想象假如这些小东西被人吃进肚子里以后还这样会发生什么。而且如果这说来，他们之前解决了那么多阿格勒斯，它们又是否会带动其他同类的疯狂呢？这又会引发多少血案？

露比越想越担心，她又想到独自涉嫌的蝙蝠侠，这些阿格勒斯很可能会攻击他，没有魔法保护就算是蝙蝠侠恐怕也凶多吉少。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蝙蝠侠的命令，急忙往里面赶去。

“蝙蝠侠，你在哪里？我发现了新情况！”她着急地叫道，那些闻到血腥味围上来的小阿格勒斯都被一把火少了个干净，“告诉我你的位置！我可以帮忙！”

无人回应。

“蝙蝠侠？蝙蝠侠？”

罗宾从外面进来问：“血蝠，怎么回事，蝙蝠侠呢？”

露比也不解释，一甩披风跑进了其他房间。罗宾担心蝙蝠侠的安危，更担心她一时冲动会出事，连忙跟了上去。

找了所有房间都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有些地方看上去经过一些打斗，两人循着这些痕迹，很快在一处办公室布置的地方发现地上有一段血迹，以及血色延伸所至的隔板门。

这里可能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一看那血迹还挺新鲜，就是不知道是谁的血，他们用力掀起隔板门跳了下去。

一个响指过后，漆黑的走道被幽蓝火焰照亮，罗宾低头看到血滴一直往下延伸而去，接着半路上戛然而止。而墙壁上留着半个血手印。

看样子流血的人把血擦掉了，可能是忌讳底下的东西。露比侧耳细听却听不见声音，唯独水滴打在铁皮上的滴答声十分明显，凉气十足。罗宾下意识把她护在身后，悄声走下楼梯，狭长的走廊到了头，又是一扇门。

这扇门半开着，显然进出得十分匆忙，罗宾确认安全之后挥手带着血蝠滚身潜入其中。

这里面的恶臭更加明显，肉块堆得到处都是，长满了蛆虫。一群个头不小的阿格勒斯趴在肉上撕咬，有时还会把蛆虫一起吃下去。到处发出“嚓嚓”的撕肉声和口器碰撞声，让人汗毛直立。

露比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罗宾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现在后悔没给自己的制服配个面罩……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阿格勒斯们的注意，纷纷停止了进食，朝声源转过脑袋。露比居然真的有种被无数眼睛盯着的错觉，原本被呕吐弄得快要熄灭的火气再次涌上来，刚施展魔法想起上面的情况，又只好罢了手。

这儿的阿格勒斯显然被供养着，比上面的地位更高，如果贸然摧毁说不定会产生连锁反应。想了想她只好扭曲火焰，形成一圈圈的火线护在她与罗宾周围。

罗宾见状刚想发问，接着也猜出了端倪，神情也沉重了许多。

再往里去，场面就变得混乱不堪，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有些已经被打碎了，里面的阿格勒斯被蝙蝠镖插在地上，还在挣扎着。更多的阿格勒斯被冻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还有不少穿着防护服的人，估计是被蝙蝠侠狠狠修理了一顿，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血红的浓稠液体到处都是，踩在脚下黏糊糊，露比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再次吐出来。

她的状态一糟糕，魔法就难以维系，眼看火圈要熄灭了，一只从罐子里爬出来的大虫“吱”一声飞扑过来。

“小心！”

罗宾把露比拉到一边，抬手扔出一个飞镖，像蝙蝠侠那样把它钉在地上。

“血蝠，你还好吗？”

露比摇了摇头，抓着罗宾说道：“这里的阿格勒斯更加强大，它们具备智慧，不是很害怕我的火焰。”

“看那里！”罗宾感官敏锐，忽然发现一扇门内正冒出隐隐血光。

露比心中暗道不妙，这里只有一条路，如果蝙蝠侠在里面，恐怕是真的……

他们推开了那扇门，赫然看到蝙蝠侠正与一个佝偻的怪人对峙，可不知怎么蝙蝠侠始终没有发动攻击，反而看起来有些痛苦。

露比眼光往周围一扫，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啊……”

原来在墙壁上、地面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它们像潮水一样涌动着，跟据在正中血池边的一只大虫的指挥活动，把蝙蝠侠和那个怪人围在中间。

露比忙用硫磺火驱赶它们。

“血蝠，别——”

蝙蝠侠来不及阻止，露比的行为就刺激到了那只严阵以待的阿格勒斯，它从口器中发出一阵嘶吼，这倒没让虫子怎么样，可怪人却发了疯似地扑向她。

蝙蝠侠此时也只好抛下顾忌，将怪人从后面一下击倒，电击器刺入后背，电得那人浑身抽搐。这时蝙蝠侠的神情也跟着痛苦起来，那些养在罐子里的阿格勒斯们随即全部开始躁动。

“这是——蝙蝠侠，你是不是被寄生了？”

露比靠近过去，惊讶地看着他，在她眼里蝙蝠侠是永远不会中招的，可世上总有出其不意。蝙蝠侠也不是每次都能防得住小丑，在无法判断的危险之下，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预防所有突袭。更何况阿格勒斯的反应速度比人快得多，蝙蝠侠也没有硫磺火防身……

如果她当时执意跟来就好了。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消灭它的，不会有事的。”

露比双手颤抖地走到蝙蝠侠身边，只听他咬牙道：“不行，杀死我体内的这只，会有更多人遭遇危险，不要冲动。”

“可它会把你害死的！”露比愤怒地叫道，“我说过，对我来说你才是重要的那个！”

“不行！”

蝙蝠侠拒绝道，眼神里满是冰冷抗拒，对他来说大概其他的人的生命比自己重要得多，无论他们是否会因为阿格勒斯的逼迫伤害更多的人。

可对露比来说，在重要的人面前她干嘛管一些她都不知道是谁的人的死活？就算蝙蝠侠拒绝，她也……

“血蝠，不行。”

男人半跪在地面上，斩钉截铁的语气镇住了眼前的女孩。

形势不允许他们这样僵持下去，那只大虫子发现露比不敢动手，更加嚣张起来，指挥一群小虫围过来。罗宾扶着蝙蝠侠退到一个掩护边，露比仍然用硫磺火防守着，可她的魔力不是无穷无尽，总有用完的时候。

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让拥有绝对优势的他们落到这个地步。

这时，忍受着阿格勒斯折磨的蝙蝠侠开口了：“你们捂住耳朵。”

“什么？”

露比一时没回过神，蝙蝠侠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罗宾看到这个房间的四处都贴着蝙蝠标，唯独他们这个掩体附近没有。

突如其来的爆炸炸开了天花板，随即上面的房间塌了下来，烟尘被气浪吹得到处弥漫，蝙蝠侠回身用披风护住两个孩子。那些大虫子非常机敏，纷纷躲开下落的混凝土块，尤其是那只领头的阿格勒斯，跳进血池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大量的冷气从上面垂落下来，冰库备着租出去的十几台制冷机也落下来，露比会意用魔力接住它们，寒气让房间的温度立刻降了下来。奇怪的是，它们明明应该好好保存，却不知被人大开着，这才导致上面的房间极其寒冷。

之前那些虫子藏在肉里休眠，行动迟缓且很少动弹，这是虫子怕冷的通病，蝙蝠侠注意到这里的人也试图利用这一点来控制它们。他对这里的结构非常了解，知道上面是什么地方，所以才利用爆炸让两个房间联通。

实际上，这些制冷机是没必要的，在计划中它们下落就会坠毁，但只需要部分留在上面就可以了，所以他事先就打开了它们。

当然，露比让制冷机继续工作是件好事，这里的缝隙很多，阿格勒斯到处躲藏，唯独让整个空间保持长期寒冷，才能让它们安静下来。

蝙蝠侠从万能腰带里扔出了几颗冷冻弹，嘶嘶白气从里面冒出来，所有角落包括血池被冻了个结实，不管那只大阿格勒斯去了哪里，都被牢牢禁锢住了，而制冷机带来的低温环境令坚冰在这夏季也不易融化。

露比看到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她没想到一场战斗中局势变化可以发生得如此迅速，刚才还以为被逼到了绝境，蝙蝠侠一个举动就能让他们瞬间翻盘。

这是一着险棋吗？也许是的，如果蝙蝠侠没有早做准备，如果他对阿格勒斯没有足够了解的话。

但所有的因素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露比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事先打开那么多制冷机，他是否还有更多后手，这也不得而知。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思考蝙蝠侠怎么想到的，而是他的情况。

“蝙蝠侠，你不可能把自己完全冻起来，哥谭比需要那些人更需要你。”露比焦虑地跳到一台机器上面，“我必须找到解决方法，实在不行……你可不要怪我。”

实在不行，就算烧死这里所有阿格勒斯，牵连到其他被它们寄生的人，她也要保证蝙蝠侠的安危。

罗宾站在一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导师。

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