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事件终于在韦恩集团制裁了挪用资金的慈善项目负责人并且召开发布会、登报公开之后渐渐平静下来，很快就被快节奏的哥谭市民遗忘。

那天黎明之际，提姆也如愿以偿，亲手摘下了血蝠的面具。

之后蝙蝠侠也调查出究竟是那个团伙企图制止黑面具的军|火|交|易，成功阻止了一场黑帮火拼。

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常。

但是露比仍然不知道，a-032究竟是如何监视自己的行动的，它繁衍出来的小怪物们一定还占据着哥谭的下水道，只是它们有意隐藏起来，她一时也不好清理。这件事让她寝食难安，唯独和提姆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稍微轻松一点，因为她需要应付别的事情。

露比上次来提姆家的时候，她对提姆的房间印象深刻，不过这次光顾这里发现情况倒是好了很多。

提姆不太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总不能你来了只能让你坐在床上。”

“你知道吗，我对此深感欣慰。”露比越过椅子走到窗边，这扇窗户已经被修好了，崭新的玻璃光洁透亮，她可以通过窗户看到院子。

“感觉如何？”提姆在她身后问。

露比敏感地侧过身子，示意男孩走过来：“我觉得可以，今天晚上就能开工。”

“那太好了，谢谢你露比。”

为了防止再出现被怪物或者其他东西袭击，露比决定在提姆家周围布置一个防御法阵，这种规模的法阵她还是第一次尝试，所以白天利用露比·克劳克的身份过来踩一下点，看看哪些地方适合绘制法阵。

“你用不着这么客气，是我让你们陷入危险，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露比淡淡地说，拉上了窗帘，“顺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是不是应该把我的箭还给我了？”

提姆无奈道：“如果你想的话。”

说实话他还有点舍不得，那支箭可以说是他和血蝠结缘的开端，代价是他们的俱乐部场地水管爆裂，不得不换个地方。他总也忘不了血蝠箭在夜晚受到露比魔力感召时所散发的附魔光芒，那一刻他坚定了收藏它的决心。

但正主打算要回去，他也没办法藏着掖着。

不过等提姆把血蝠箭拿出来以后，露比没有直接将它收起，而是取消了它的附魔，还给了提姆。

“我在上面施了个灵精咒，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情，我会立刻知道。”

袖箭在提姆手里缩小成吊坠型号，非常方便携带，而且还活泼地跳起来绕着提姆飞。

露比咳了一声，幸好提姆不知道灵精咒起效后物品会表现出主人的外放情绪，只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它乱飞，而小箭头也在法师的警告下收敛了许多。

一向不擅长表达感情的女孩摸摸鼻子，接着说道：“必要的时候，它会保护你的安全。但你绝对不能仗着这个冒险，你只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孩子，不要去没事找事，懂吗？”

提姆笑着把短箭捏在手里：“好吧，我知道了。”

露比深表怀疑。

从她最初注意到提姆对自己过分的关注，到怀疑他猜出他们的身份，尤其是发现他居然通过学校的计算机调查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提姆不是什么安分的孩子。何况那次她送他回去的时候他还企图摘下面具，气得她恨不得真的把提姆给扔了。

“不过，你也可以利用这个监视我，是吗？”男孩很在意地问。

“总比我在你房间里安装十个隐性摄像头，再在你身上装十个追踪器，顺便在你家放满了监听器好得多吧？”露比一摊手，表示她干得出来。

拨弄箭头的男孩动作一顿：“你不会的，对吧？”

如果你让我失望的话，当然只有通过强制性的手段来监视你。

她本来打算这么说，但话未出口她就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

最终露比深吸一口气，还是对有些犯嘀咕的男孩解释道：“好吧，我可以的，我才不像蝙蝠——小侦探，我知道这么做可能让你很不舒服，但我必须这么做。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当你遭遇危险的时候，我还一无所知。”

她极快地抿了抿唇，双手搭着男孩的肩膀，俯视他的蓝眼睛：“我曾经经历过，在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迟了，我甚至没有见她最后一面。我试图从过去中走出来，但魔法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是如何获得它的——我发誓我会守护我的家人和朋友，因为我的魔法就是在这样的痛苦中产生，唯有这么做才能消弭它给我带来的诅咒。

“我在乎你，小侦探，尽管我从来没说过这件事。我希望你一切平安，让命运明白我有多吝啬我的感情。”

提姆意外地看着露比，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哇哦。”他说，亲眼看到难得坦诚的露比脸上肉眼可见爬上红晕。

露比被反派控制了吗？

提姆顿时不感觉抵触了。

周末这一天，露比照常去复仇者大厦接受培训。

平时史蒂夫不忙着任务的话都会过来看看，最初是为了看她适应得好不好，慢慢养成了习惯，他也挺喜欢看小姑娘学习的认真劲的。偶尔他们还会一起上网，露比教他怎么使用基本的电子产品，不过史蒂夫注意到她基本不经营社交账号。

她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队长知道，否则她也不会在纽约大战的时候站出来了。但这不代表她没有普通人的生活，她一样需要上学、交朋友、和同龄人一起玩耍。也许在她这个年龄，她算是个不错的义警，可在日常生活上她近乎一塌糊涂。

她身处普通人的大环境里，却没有融入他们的欲望，她始终把自己定位在另一个状态，这让她懒于社交，格格不入。

史蒂夫不知道这种心态是不是蝙蝠侠教的，但就算是蝙蝠侠，他作为布鲁斯·韦恩的时候，扮演得还是不错的。可不是谁都要做蝙蝠侠，露比首先应该是露比，而不是血蝠。她先是个小姑娘，然后才是法师和义警。

队长真正发现这个问题是在露比学习解剖学的时候，她对医疗兵从冷库里运出来的尸体没有任何触动，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块肉。

她确实在保护着普通人，只是这种保护欲究竟从何而来，这是非常重要的。史蒂夫不觉得露比看到冷冻的狰狞尸块不为所动是训练有素的表现，他感觉露比隐隐有把自己和人类割裂开的迹象，她的同理心在流失。

他决定和露比好好谈谈。

weneedtotalk，这句话在露比这里已经不新鲜了，布鲁斯严肃地说这话时，她随后十有八九要和自己的养父争执一番。毕竟，如果上升到需要好好沟通的程度的，都不是小事。

当史蒂夫严肃地说这话时，她下意识以为队长也打算和自己吵一架，于是绷着脸跟他走出了实验室。

好在，托尼的女友小辣椒救了她一命，原因是托尼在加州的别墅遭遇了袭击，他连人带盔甲失踪了。佩珀担忧托尼的情况，所以希望露比帮忙用追踪咒找到他。

露比赶紧溜了，佩珀正在她们约定好的地方等她。

她对小辣椒道：“给我一样他身上的东西，比如头发什么的，随便从枕头上找一根就行，我可以追踪到他的位置。”

露比话里的意思挺让人脸红，但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

“还需要什么吗？”佩珀追问，只要能帮上忙，让她做什么都行。

“拿着这个，保持联络就行。他失联了，假如现在他还活着的话呢，肯定被条件限制所以没法发出消息。或者他又被困住了，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我都要亲自去找他。”

露比捻了捻那根头发，从发质上来看，托尼最近貌似有点焦虑，或许和他被袭击的事情有关。她把一只阿格勒斯放进佩珀手里，女强人小辣椒的手颤抖起来，当那只阿格勒斯示好地舒展触须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尖叫了一声。

“习惯就好，它们手感还是不错的。”

露比说道，把托尼的头发带回蝙蝠洞魔法屋去。

白水晶球里浮现出的画面上，托尼正拖着他的战甲在田纳西州的雪地里辛苦地走着。

露比不由想起前不久托尼着急地让她过来治疗哈皮，他被炸伤了，及时抢救倒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把托尼气死了。这就是公开身份的坏处，身边的人很可能陷入危险。

她治疗哈皮之后就没收到什么消息了。露比心里也记挂着a-032的事情，每天忙着去下水道当义工，倒还真的没有留意托尼的下落。

露比收拾了一下装备就直接出发了，她的制服有温控功能，不用担心气温和风雪。

黑红的蝙蝠飞过高空，如一抹虚影笼罩在荒雪之上。

在这个风雪之夜以前托尼从不知道自己如此喜爱这样的配色，或者倒不如说他是一天比一天喜欢了。

也许以后可以做另一个系列的战甲，就用黑红配色。他看着露比落在面前，心里这么想道。此刻也说不出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只是又一次认识到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小姑娘。

直到露比一落地就把披风甩在他脸上。

“甜心，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温暖的抱抱。”托尼在披风里闷声说，他现在可是浑身冰冷。

露比哼了一声：“有一个温暖的披风糊脸就知足吧。”

魔法披风里面确实暖洋洋的，源源不断的魔力供着热，驱散了托尼身上的寒意。他把披风抚平裹在身上，瞥了露比一眼，本打算问她这样冷不冷，但一想连披风都保暖，别提贴身制服了。

但想让他不说话不太可能：“是小辣椒让你来的吗？”

“我可不是你们的属下，当然是我自己过来的，你女朋友找我是想让我追踪你的位置。”露比接过托尼的战甲，可惜魔法不能修复它，也不能帮忙联系贾维斯。

托尼想到担忧着自己的佩珀，一时也是无言。

“私事以后再说，侦查蝠探测到前面有有一所民宅，我们先过去。”露比抬起手好让蝙蝠落在手背上，用手拂去它身上的雪粒。

身子彻底暖和过来的托尼感觉也恢复了不少活力，不过现在他还是又累又饿，急需休息。尤其是知觉恢复以后，那些酸痛感和伤口的感触也变得明显。

他们一起走进似是无人的仓库，露比感知到里面有个小孩，大概是发现了他们，藏了起来。

托尼把战甲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到一边，看到他明显放松一些的模样，露比心想暂时还是别告诉他屋里还有别人。

“我先给你治疗，对了，波茨那儿有一只阿格勒斯，你的消息随时都能传达给她。”露比示意托尼把衣服脱下来，一面不动声色地关注那个小孩的状况，一面凝聚魔力给托尼疗伤。

无害的魔力覆盖在伤处，让神经愈发放松和酸软，托尼长出口气，道：“等会儿再说这个吧。现在我还是个死人，这样很好。”

露比没说话，因为那个小男孩探出半个小脑袋，拿着一把改装的玩具枪瞄准他们。

托尼身子一抖，已经放松的他没想到有个小孩到现在才冒出来：“甜心，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因为没必要。”

露比挑眉道，起身走向那个孩子，男孩警觉地拿枪对准她。

“玩点游戏怎么样？”

露比打了个响指，从枪里喷出了一堆彩纸，弄得男孩一脸懵逼。

托尼很捧场地拍拍手。

小男孩困惑地看了看枪，又看看露比：“你是女巫吗？”

“我不是，但他是钢铁侠。”

“电视和报纸上的那个吗？”男孩放下枪问，看到战甲以后他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敌意随之瓦解。露比看了他一会儿，往托尼身边站了站，避开空间给他靠近。

“没错，那就是我。现在有一点小麻烦，我保证我们待一会儿就走。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需要一些其他工具。”托尼说道，把披风盖在肚皮上。

露比本来是可以和托尼一起去酒吧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还是个孩子，不得不被留在外面，等着托尼完事以后出来汇合。出于无聊，她和男孩哈利攀谈了两句，男孩对钢铁侠很感兴趣，托尼不太愿意回答问题的时候，她会把话题接过去。

感知力察觉到异常，或许是因为黑红披风在正常人中还是引人注目，露比感觉到一股恶意的视线正盯着自己。她用披风遮住哈利，抬头朝视线源头看去，一个男人正盯着她，毫不介意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发生了什么？”哈利不明就里地问。

“没什么，你在这儿不要走动，我去别的地方看看。”露比给哈利施了一个防护罩。

男孩扯住她的披风：“可托尼让我们在这儿等他。”

“现在我说了算。”

露比不太高兴地把披风从哈利手里拽出来，帅气又多功能的披风就是这方面不好，容易被人抓住，这么看多没面子。

露比指向明确地跳上水塔，照着男人脸上射出一箭，那人的反应速度飞快，单手擎住了血蝠箭扔到一边，信步向她走来。他的皮肤下红潮涌动，耀眼的火光从开裂的肌肤中渗出，仿佛涌动不安的岩浆。

女孩勾了勾手指，灵精魔咒驱使那支血蝠箭飞起来，给了男人一个背刺。谁能想到那支箭还能被控制呢，这个人毫不意外地从水塔上栽倒下来。

露比用悬停咒令男人停在空中，但事情还没有结束，身边的水塔突然自行炸开，从中跳出的怪物一下子从背后扑到女孩，尖锐的外骨骼尾巴抵在她喉头。头皮发麻的感觉占据了大部分感知，露比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压在她身上的怪物立即发出警告的“嘶嘶”声。

水塔爆炸和怪物的出现已经惊动了街上的人，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同时酒吧里面也开始骚动。

快跑。

露比用眼神示意道，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别的人。

纠缠了她两年的恐惧，突然间跳到了跟前，这可不是恐惧毒气里的幻觉，也不是下水道里的后代，而是真真切切的a-032。

露比没有受伤，可血腥味还是涌上鼻腔，令她作呕。

“你……好，”她听到a-032在耳边说，半边身子都为之发麻，“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