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呢？”

金棕发女孩指着屏幕上的图形逻辑题问。

坐在她旁边的高大男人微皱着眉，看着题目思索了一会儿，伸手选择了选项。

“下一题，这是一道数字逻辑题，找到里面的规律。”

“很好，你学得还挺快的。那么下一题——”

“最后一道。”

巴恩斯完成了他的智力测试，露比拿过平板回顾他做过的所有题目，对他的配合表示满意：“你的智力在优秀水平，失忆并没有让你变成傻子，你只是没有什么常识。”

“什么是常识？”

“就是日常生活的知识，你以后会从你的好朋友史蒂夫那里学到。”

巴恩斯不高兴了：“我现在都没见到他，你总强调他是我的朋友，但我更希望我的朋友是你。”

“你对他没有兴趣吗？”露比以为说了这么多史蒂夫，巴恩斯至少会表现出想要了解他的样子。

巴恩斯诚实地摇头，露比鼓励他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他没有一点犹豫。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认识你，但你却把他作为你摆脱我的理由。”

巴恩斯这句话让露比大吃一惊，先不说他是如何知道什么叫做“摆脱”，光是这句话里透出的想法就够让她心虚的了。因为巴恩斯说得没错，她确实急于摆脱他，史蒂夫认识的巴基和她认识的冬兵让她对一无所知的巴恩斯感官复杂，实际上她始终不愿意放下对冬兵的成见，用陌生人的心来对待巴恩斯。

有那么一瞬间，露比怀疑巴恩斯开始恢复记忆了。

洞察计划终是被超英破坏了，神盾局经历了一次大清洗，排除九头蛇组织的卧底们。

还有另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在皮尔斯控制住神盾局的动荡时刻，部门内部关于宇宙魔方的资料被人入侵，同时一部分研制出来的半成品武器被盗窃。等到超英们收拾完九头蛇和母舰，那个胆大包天又狡诈阴险的盗贼已经杳无音讯。

史蒂夫的生活回归之后，也见到了意外之喜——正和露比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的巴恩斯。

“巴基？”他惊喜得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露比看到史蒂夫身后的布鲁斯，高兴地跑过去迎接他，但等她看见布鲁斯身边的超人，笑容就凝固了。

同样是黑发蓝眼的超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布鲁斯的养女，在纽约大战以前，小姑娘一直都只在哥谭活跃，而日常生活里的露比的信息也被保护得很好，除了本地人就算是八卦记者也未必能认出她。

尽管没有接触过，温和宽厚的超人还是挺喜欢露比的，所以他不太理解露比看到自己会露出抵触的眼神来。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为什么小姑娘看起来不太喜欢自己呢？

只见露比上下打量人间之神，先是不太喜欢，接着紧绷的神情柔软了一点，但在超人以为她或许没那么讨厌自己的时候，她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布鲁斯身边了。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超人求助地看向蝙蝠侠，后者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然而，默契的“世界最佳搭档”，超人却没能接收到蝙蝠侠的脑波……

托尼感觉这边的气氛有点奇怪，上前弯腰揽住露比道：“对我们的预备役选手有什么意见吗，超人先生？”

超人温和地看向托尼，说来惭愧，两个联盟到现在都因为隔阂没能真正地在一张桌子上谈过，现在神盾局遭到这么大的动荡，没多少工夫干涉超英联盟的事情，也许是时候让两个联盟的重要成员来一次会晤了。

至于托尼的性格？老实说，超人可从来没见过比布鲁斯更让他恼火的人，是的，他们是搭档，战友，彼此能够托付信任的伙伴，但这不妨碍超人每天都想把蝙蝠侠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所以托尼又能让人难以忍受到什么地步呢？蝙蝠侠他都忍了。

于是他更加温和了：“并非如此，斯塔克先生，我只是第一次见这孩子，但血蝠对我似乎有些误解。”

最后一句实际上是对露比说的，和喜欢超人的迪克不一样，她不喜欢任何外星人。

露比撇了撇嘴：“我讨厌外星人，异形、齐塔瑞人、还有那个号称国王的鹿角男，他是什么阿斯加德人。外星人都奇形怪状而且总是觊觎地球，我知道你是氪星人，你现在使用的是人类拟态吗？你仿佛幽灵一样存在于大都会，你无处不在，监听万物，还可以单手接飞机，你觉得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就凭你黑发蓝眼长得英俊吗？”

托尼忍不住吐槽：“甜心，你在损他还在夸他？”

露比瞪了钢铁侠一眼。

“小姑娘，”超人觉得好笑又无奈，蹲下身和露比对视，“我确实是氪星人，但同时地球也是我的家。我的母星已经不在了，我在地球长大成人，我绝不会觊觎这颗星球，相反我会忠实地守护地球。以及，我并不是人类拟态，我就是黑发蓝眼长得英俊。”

“哦，这年头睁眼说白话的可不多见。”托尼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露比侧目：“你不会生气就拿热射线烧死我吧？”

“……当然不会。”

另一边，史蒂夫也在为如何让巴恩斯不嫌弃自己而努力。

也许是血蝠脱手的意图太过明显，就算是失去记忆变成一张白纸的巴恩斯，也能感觉到她打算在史蒂夫来了以后就立刻摆脱他。她不断强调史蒂夫是他的好朋友，可在他见到史蒂夫前一直都是血蝠在教导他应该怎么做，以至于他已经不是很期待史蒂夫的到来了。

史蒂夫开始还很想试图和巴恩斯说点什么，但巴恩斯一点都不记得他，并且一副不太希望看到他的样子，这就让他一筹莫展了。

既然是露比带回来的，那么有什么问题也应该找她，史蒂夫看了看在那边发表为什么自己不喜欢超人演讲的小姑娘，还是等她的滔滔不绝告一段落才迫切过去把她拉到巴恩斯面前。

露比仰头瞪着巴恩斯——她正说得开心呢，没想到被两个百岁老人给打断了。

巴恩斯在短暂相处中知道，血蝠不喜欢被人俯视，尽管从她的身高来看这是个麻烦问题，但这一点他还是可以满足一下小姑娘的。

身材高大的前冬日战士俯下身半蹲下来，翡翠色的双眼平静地望着她，他没有说话，身上缠绕的躁动气息却肉眼可见地减淡了很多。

“有什么问题吗，史蒂夫？他看上去没什么事情。”露比搞不懂干嘛又把自己拉回来，她在这之前已经教给巴恩斯基本的交流方式和常识，按理说史蒂夫可以顺利和他相处才对。

不等史蒂夫说话，巴恩斯就沉着脸反驳她：“我有事。”

“好吧，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我说过如果觉得有太多困惑摆脱不了，你就学着我的样子冥想。至于史蒂夫的事情，你已经见到他了，感觉如何？”

“我不觉得我们是朋友，他总想和我说话。”巴恩斯连连摇头，他的情绪表现得越明显，越容易让露比明白他的抵触程度，“朋友不是天生就有的，我不记得他。”

这就是问题所在，毕竟对抹消了记忆的巴恩斯来说，他只知道血蝠，史蒂夫一直只是个名字而已。露比意识到，这是自己用力过猛带来的后果，但这事却让史蒂夫背锅了。

“那你希望怎么样？”

“我希望你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巴基，史蒂夫不能叫我巴基。”

史蒂夫感觉很扎心，他选择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伤心地看着自己昔日的挚友如何花式表达对自己的嫌弃。

露比想了一下：“好吧，只要你听话，我就喊你巴基。巴基，你想看电视吗？去看会儿电视，我有些事情和队长说一下。”

巴基点点头，自己打开了电视，窝在沙发里看里面播放《猫和老鼠》。但不管他怎么投入，隔个几分钟他都要扭头看看露比是不是还在原地。

小姑娘扶额叹气，她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当初直接把冬兵交给史蒂夫就好了。

懊恼归懊恼，后续工作还是要做好的，巴恩斯掌握了一定的词汇量和常识，所以露比和史蒂夫的谈话更加小心：“抱歉，可能是因为我提到你太多次，巴恩斯……巴基现在有点反感你。”

露比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她之前压根没预料到这一点。

史蒂夫觉得这没什么：“没关系，你把他带回来，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事情了。”

“覆盖他的记忆不只是为了方便带他离开，”女孩迫切地解释道，“他被洗脑得很严重，大脑非常混乱。现在他既不是巴基也不是冬兵，他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我是……”

“我明白，你在保护他。”史蒂夫理解她的做法，“你在保护他的大脑，也在保护巴基和冬兵。”

不管是冬兵还是巴恩斯，他都曾为九头蛇卖命，他被九头蛇驱使犯下种种罪行，也曾一枪击穿黑寡妇的腹部。他曾经是一个强有力的敌人，谁也不敢保证别人能因为他只是被洗脑而原谅他。

九头蛇的士兵会被政府逮捕，判刑乃至处决，如果让外界知道他们把冬兵藏在复仇者大厦，对九头蛇积怨已久或者想要杀死冬兵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单纯的巴恩斯无法抵抗这样的灾难，史蒂夫又绝不会丢下朋友不管，假如事情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定会危及复仇者。

所以让巴基失去记忆，是最好的控制方式，政府无法进行评估，巴基也能得到保护。

露比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然她也不会和布鲁斯提议在复仇者大厦就汇报情况，这不是她能解决的，但她相信两个联盟能处理好冬兵的问题。她所能做的，只有尽力去瓤情况不那么糟糕。

覆盖记忆不是永久性的，只要史蒂夫和巴基长时间相处，耐心地引导他，他就能想起来。

露比松了口气，总算，史蒂夫没有反感她的做法。她看了一眼那边的巴基，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就不再去看电视，直到露比移开目光这才单方面终止了对视。

露比叹了口气：“他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取决于你，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是巴基，还是新的巴恩斯，你将重建他。”

史蒂夫为巴基的遭遇揪紧心脏，他多么希望代替朋友经历这样的折磨。也许只有他能唤起巴基的回忆，让巴基·巴恩斯重新掌握他的人生。

可是重建？

“kid，我有必要和你说这事。”史蒂夫忍不住要教育露比的观念，“我们不能‘重建’他，我们只是帮助和治疗，巴基不是东西，他是一个人。”

露比耸肩：“你说了算，队长。总之呢，别担心，连你的朋友都回来了，没什么困难能难倒你们。”

小姑娘拍拍史蒂夫的肩膀，用老成的口吻安慰他，顺势转移了话题。

金发蓝眼甜心露出温柔的笑容，真诚地看着眼前的孩子：“谢谢你，小v。”

露比缩回手：“客气什么，你可是复联的老大，这么说不也是我的上司吗？”

在不远处和钢铁侠谈论两个联盟的会晤问题的布鲁斯回头看她：“血蝠，过来，我们还没谈完。”

露比朝史蒂夫吐了吐舌头，一路跑到蝙蝠侠身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