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如果再不整理全部线索，所能获得的只有一团乱麻。

夏布利努力地拼凑真相，她可以确定自己就是露比，但在她还受训于刺客联盟的时候，另一个她出现在哥谭扰乱了所有人的视线。

雨燕，三合会的上一任老大，曾经控制过阿卡姆疯人院和大半个哥谭黑帮，几个月前死于爆炸和强酸，目前尸首不明。夏布利猜测应该是被蝙蝠侠带走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韦恩庄园关于露比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

现在三合会的首领是那个红头罩，没错，刺客们袭击韦恩庄园那晚，得到罗宾消息前来支援的红头罩。

果然是关系匪浅——既然罗宾和雨燕有过交情，那么使唤雨燕的接班人也不是难事吧，就像她会听命于达米安一样。夏布利按照自己的想法理解道。

不过还是先从蝙蝠侠那里开始入手，毕竟，从立场上说红头罩随时都能给自己脑袋来一梭子。

ruby一个显著的特质，就是人如其名地英勇无畏、感情炽热，只是这也要看在什么方面。

比如，夏布利可以面不改色地独自面对整只军队，却很难和陌生的故人相认，摊牌那些谜一样的过去和自己的感受。

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不知道，也许是的，否则为什么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希尔芙说，我畏惧眼前。达珂拉让我从狭窄的洞口里窥见外界，我站在迷雾中止步不前，想要钻回洞穴却已经不可能。我想，这就是我对自己眼前处境的回答。”

夏布利认真地看着布鲁斯，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双拳紧握，指节泛白。

“我想要了解更多当年的事情。”

布鲁斯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和之前的态度不同，尽管他表现出来的依然不像是对待女儿的态度，但夏布利敏锐地察觉到一点不一样。

蝙蝠侠知道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他对真相的了解，可能比谁都要深。

这样对峙了几秒，布鲁斯终于开口了：“最初我确实有过逃避的念头，所以当我看到了你，意识到塔利亚的计划是什么，我可耻地回避了。”

“我希望你有合理的理由。”

布鲁斯没有回答，回头打开蝙蝠电脑，示意她走近观看。

文件夹里有大量视频，正是夏布利想要的。

露比在蝙蝠洞的训练记录。

血蝠被捕后从警察局逃走时的监控录像。

雨燕的血腥直播集锦。

“客观上，我还不能确定你和雨燕的关系，所以我把露比从时空上割裂来说。”布鲁斯先解释一下，“在住院两个月后，她醒来了，但一直坚称自己受到小丑的伤害。当时因为缺少关键线索，我和她没能达成共识，让她对我产生了怨恨和不信任。接受进一步治疗时她失手杀害了一个人，拘捕逃离了哥谭。之后，我并不知道她具体去了哪里。”

“中东？”少女语气中带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也可能是c国罗布泊，雨燕说她跨越生死后在那里停留过三个月。”

至于之后，那就是直播集锦上发生的内容了。雨燕回哥谭找小丑麻烦，又和蝙蝠侠、夜翼大打出手，之后加入黑帮搅乱整座城市的秩序。

夏布利也从雨燕的魔法上，发现那是和露比同体系的魔力，再加上她毫无破绽的关于记忆的说辞，就连她自己都快以为雨燕就是露比了。

这算什么？

少女感觉心里非常不爽，当她认定自己是本尊的时候，就很难接受又一个自己，尤其是雨燕真情实感地和哥谭人纠缠了三年之久。这不是说她打算留在哥谭继续“露比”的人生，但也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己的存在被人取代或者否定啊，她也是有脾气的。

“夏布利，这并不是选择。”布鲁斯这么说道。

他不会说多余无用的话，夏布利意识到，布鲁斯是在告诉自己，他不会在她和雨燕之间做选择。

“为什么？”她气得声音发颤，很想给布鲁斯一拳。

布鲁斯不说话。

夏布利沉不住气了，真的揍了布鲁斯一拳。作为蝙蝠侠，这种直白毫不掩饰的攻击应该是很容易躲过去的，但他没有。

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挨在布鲁斯的脸上。

“为什么？！谁都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只有一个真正的露比！你为什么不想选？”夏布利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大的火气，冲着布鲁斯喊道，“就因为她死在你面前吗？”

布鲁斯显然也不是毫无波动，保持着被击打后向后偏移的姿势，深蓝的眼眸无言地凝望着眼前的少女。他的目光深邃却不锐利，好像要看透少女内心的全部想法。

“或者说你果然认为这是蝙蝠侠的麻烦，为了掩盖你的错误和失败，故意不去面对它？！”

夏布利被情绪支配，言辞越发尖锐起来，不知为何感到强烈的泪意，但她不能在此刻表现出脆弱。

“回答我！！”

布鲁斯注视着已经炸毛的少女，本来希望彼此都能冷静一点，那一拳也当是她长久以来的发泄，不过很显然他依然不擅长对付这种情况。要知道，夏布利和露比相比，都已经是隐忍沉默的性格了。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了，他本来不想插手父女局，这应当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可眼看这情况，他最好还是出面调和一下。

“停下！夏布利小姐，冷静地听我说，你们并不是所谓的竞争关系。”

“我没法冷静！”

“那就激动地听我说，你们不是竞争关系。”阿福重复强调，“不过为了您好，还是先深呼吸几下吧。”

夏布利恼怒地瞪着他们，阿福平静地看着她，甚至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引导手势。

败给这家人了。

少女长出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反正布鲁斯不选就不选，她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其实轮不到他来决定，只是出于对露比的考虑，她感到愤怒又失望罢了。

“你说不是竞争关系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我这种情况还用得着你瞒着我吗？”她冷冷地质问道，布鲁斯刚才的反应说明他本来没打算告诉她这些内容。

不过既然管家先生说了，布鲁斯又没有阻拦，说明他也默认了。这也是让夏布利窝火的点，蝙蝠侠这么果决的人，处理这件事怎么像便秘一样。

布鲁斯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确实没打算现在就告诉夏布利更多，不过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倒不如顺水推舟吧。

夏布利看着蝙蝠电脑里的dna比对记录，再加上上次进入魔法屋的经历，以及更早时期的肌肉记忆等等，已经足够证明她的身份了。克隆能复制人体的信息，但魔法不会骗人，没有哪个克隆体是被露比开放权限的，除非她本人。

“我们同样不能验证雨燕的身份，罗宾一直坚信她没有死亡，他们曾经在伦敦待过一阵子。雨燕死后，他又去了伦敦一次，试图验证自己的观点。”

“有结果吗？”

“没有直接证据。”

夏布利困惑道：“那我不明白你们在纠结什么，好吧，就算我和雨燕不是竞争关系，但我以为你的意思是她已经死了。现在你又在暗示我雨燕可能没死，怎么，她是薛定谔的鸟吗？”

“这些都不是关键信息，不要被它们影响判断。”布鲁斯没有介意她的说辞，“我之所以认为你们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竞争者，并且拒绝在你们之中做出选择，是因为——

“你们都是露比·克劳克。”

这就触及到夏布利的知识盲区了。

她开始几乎无法理解布鲁斯的这句话。

她刚刚才说了，“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现在布鲁斯转头又说她们是同一个人，他真的不觉得这句话槽点很多吗？

露比究竟是何方神圣，还能把人格分裂成分|身不成？就算她力量很强，也不至于牛x到这个程度吧。

但布鲁斯很确定，其实他在亲眼看到夏布利在大种姓训练的时候，脑中就有了这个猜想。现在，这个听上去绝无可能的猜想正在一步步证明，它是正确的。

“所以我不会在你们之中做选择，我也知道，不管我怎么选，你们中都有一个会受到伤害。”

布鲁斯的声音清晰而低沉。

但夏布利捕捉到了他的每一个音节，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她不禁低头咀嚼他所说的话。

她以为他不近人情，原来是因为他考虑到了这些因素，不过，她是不会认同的。

她抬起头看向布鲁斯的脸，那张英俊的面孔上还留着她那一拳打出来的淤青，嘴角残留血渍。

有些好笑。

“……韦恩先生。”少女试探性地喊。

布鲁斯愣了一下，接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随便她怎么称呼了。

“既然已经说开了，我也尊重你的做法，但我和雨燕之间本就不存在什么公平。她生死未卜，而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告诉我，你拒绝选择我。”她握紧双拳，“那好，我的选择是夺取我想要的，任何对雨燕有进一步身份认知的人，都是我的掠夺对象。”

夏布利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侵略性和占有欲，她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并且总能得到。

彼方的红宝石权杖，闪耀着蛊惑人心智的诡秘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