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羡笑，“正难分胜负呢。”

“那我赌你男朋友赢。”温柏语气里有几分玩笑意味，“他力气不小。”

宋清羡马上联想到阿湛打他那次，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声。

温柏走近前去，陆迟宴微微分神，他抬头看了一眼，叫了句，“大哥。”

话音刚落，便失了势，被陆南湛扳倒。

陆迟宴不服，“你出其不意。”

陆南湛身子往沙发后微微靠了靠，“是你自己能力不足。”

“就是。”宋清羡笑意盈盈，“愿赌服输。”

“夫唱妇随。”陆迟宴冷哼一声，“再来一次。”

宋清澜在一旁推他一下，笑道，“快去做饭了。”

陆迟宴起身，“知道了。”

温柏向上卷起衣袖，淡淡开口，“我帮你。”

陆南湛看着面前两人，抿了下唇，神色稍显凝重复杂。

“阿湛，会做饭吗？”陆迟宴问，言语间有自豪意味。

陆南湛没理他，呼唤小猫咪，“轮胎，过来。”

温柏勾了下唇，“名字很独特。”

不过一月有余，小猫咪已经长大不少，唯独喜欢黏着陆南湛，别人叫它充耳不闻，陆南湛一开口，马上过来黏着他。

“一个合格的男人要会做饭。”陆迟宴说，“抓住女朋友的心，要先抓住她的胃。”

陆南湛面上波澜不惊，安静撸猫，心里默默记下小本本，学习做菜。

陆家两位公子厨艺高超，一桌年夜饭色香味俱全，做饭时，陆南湛只落得打下手的份，倍受打击。

饭桌上，都喝了酒，酒过三巡，醉意微醺。

陆迟宴酒意上头，话愈多，言辞间有委屈不满，“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的南川，为什么不告诉我？阿湛都知道在南大教书，就我还像傻子一样。”

温柏也喝了很多酒，眼神却依旧清明，宋清羡本以为他是那种烟酒不沾的温润至极的谪仙人一般，没想到他酒量出奇的好。

他答，“快两年了。”陆恒第一次住院的时候。

“至于我和阿湛。”温柏看向对面两人，“算是意外认识。”

宋清羡也好奇，“温教授，那您是不是早就认得阿湛…”

陆迟宴开口，“叫什么温教授，叫大哥。”

宋清羡沉顿未语，温柏淡淡开口，“称呼而已，怎么叫都好。音乐会那回，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确实是认出他来了。”

说到那回，陆南湛面露惭愧，那回他不仅伤害了温柏，还伤害了羡羡。

后面种种，让羡羡受了那么多苦，都是因为他那次的疯狂失控。

陆南湛垂眸沉默许久，开口，“抱歉…大哥。”

宋清羡伸手暗中拉住陆南湛的手，与他十指交缠，试图安慰他。

陆南湛叫他大哥，让温柏也有瞬间怔忡，“阿湛，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再说，已经过去了。”

陆迟宴语气极其不满，“叫他大哥，怎么不叫我？”

陆南湛目光扫过他，抿唇不语。作为刚在陆南湛的黑名单里放出来不久的人，陆南湛对他的态度傲娇又别扭。

“也行，不叫哥的话以后跟着清羡叫姐夫也行，算你嫁给她。”

“……”

*

雪下了半夜，漫天飞雪，万物都覆上了白色，上下一白，浑然无际。

宋清羡喝了一点红酒，她酒量差，脸颊微红，凑近陆南湛耳边吐气如兰，“阿湛，我想去外面看雪。”

陆南湛温柔一笑，“好。”他帮她穿好厚厚的大衣，系好围巾，“外面冷，多穿点。”

庭院的灯全部打开，桔色温柔光芒洒落，美得像一幅油画。

几个人都喝了酒，到外面风一吹，反而清醒几分。

身上很快落了满了雪花，宋清羡曾经生活在海城，一座南方城市，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大雪。

她兴奋得在雪中跑来跑去，陆南湛眼含笑意跟在她身旁，宋清羡一个脚步不稳，陆南湛赶紧伸手去接她，她扑进陆南湛怀里，抱着他的腰咯咯傻笑，“阿湛，我们已经一起白头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陆南湛垂眸看她，浓密的眼睫也挂了雪花，脸颊被冻得泛红，像是雪地里一朵绽放的红梅。

他低头在她唇间轻吻，“羡羡，我爱你。”

宋清羡仰头轻笑，眸光流转，“我也爱你。”

陆迟宴不合时宜地在身后咳了两声，“注意影响。”

宋清羡脸更红，笑着跑开，后来不知怎么，几人闹作一团，身上弄得到处都是雪。

温柏倚在不远处的栏杆，静静看着他们玩闹，他拿出一根烟来，用手拢着风雪点燃，打火机的火苗映得他的脸庞亮了一下，依旧是沉静至极。

雪夜映着他指尖一点猩红，烟雾氲散在飞雪中，即使是抽烟的样子，也透着镌进骨子里的那种温朗深邃，疏离清淡。

宋清羡之前从未见过他抽烟，他身上也永远散发着清淡香气。

可后来想想，那样孤寂深沉之人，拥有温柔不灭的皮囊，却包裹着冷寂沉重的灵魂，烟酒大概就是生命里的廖廖慰藉。

温柏看着栏杆上的积雪，怅然垂眸，伸手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名字，

——林之

写完之后，唇角却勾起一丝凄寂笑意，风雪渐起，很快吹散掩没了那个名字，一如他过往十余年，掩于寂寥沉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