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心慌,手里的铲子落在了地上:“怎么会呢,娘娘向来最喜欢奴婢的。可是,她怎么……”
“我也是念在你忠心的份上才告诉你的,母妃这是在试你呢。”龙峻昊诓她:“那我问你,她是不是有特别的首饰或者膏药不轻易示人的?”
玉莲想了想:“主子,您何以问这个?”
“哈哈,如此说来,你是不知道喽。”龙峻昊开始装傻:“还说是母妃的得力丫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嘻嘻,难怪母妃会不喜欢你了。”
玉莲急了,说道:“不会的,娘娘的事我都知道,不会的,她不会不喜欢奴婢的!”
“那你说说,有还是没有?”龙峻昊等着她上钩。
果然,玉莲终于开口:“有,娘娘有一串麝香珠,是哪年得的奴婢忘了。娘娘说这东西珍贵,就一直放在锦盒里舍不得用。前几天忽然让奴婢拿出来。可奇怪的是,奴婢却没见她戴在身上过。”
“莫不是让人偷了去?”龙峻昊胡猜。
“哪会啊。早上奴婢又看到这麝香珠在了娘娘手中,她还让奴婢按原样回去呢。”
“你可知道这麝香珠的功效?能否美容养颜?”龙峻昊继续说。
“奴婢愚笨,不知道什么功效不功效的。”玉莲弄干净了铲子,继续做菜了:“主子,您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做吧。”
“不用了,这些就挺好的。”龙峻昊心里有了揣度,就说:“你可别告诉母妃,说我与你说了这些话。”
“是,奴婢不会说出去的,请主子放心。”玉莲赶紧动手做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龙峻昊又偷吃了一口菜,这才回到福盈宫的正殿:“母妃,你与丽蓉说什么呢。”
“哦,丽蓉说住在宜宾阁觉得害怕,我正想着让她搬来福盈宫先住上几天呢。”孟如柳说道:“晚膳做得如何了?”
“玉莲卖力,菜也好吃,丽蓉可有口福了。”龙峻昊说道:“可我已经吃饱了。”他有意打了一个饱嗝:“母妃,孩儿先走了,大德还等着我下棋呢。”
“表哥,你不会急着去找钱明珠吧?”陶丽蓉头脑一热,就说出了心中所想。
“怎么会呢。钱明珠已经被关在了天牢里,想要被放出来谈何容易。”孟如柳说道:“这回,本宫看她如何脱身。”
龙峻昊脸上平静,简单行了礼数就走了。
“姨娘,我还是很担心呢。”陶丽蓉说道:“也不知道表哥何时才能忘了钱明珠。”
孟如柳说道:“他有时候糊涂,我也是又气又恨。可毕竟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既不会委屈了你也不会失宠了他。”
“姨娘,您真是一位好母亲啊。”陶丽蓉不由称赞:“您与娘亲一样,都是疼爱孩子的母亲。”
“若与旁人斗嘴也许会结怨,可与自己的孩子有口角,隔天就没事了。”孟如柳说道:“昊儿是外冷内热的孩子,倘若你嫁给了他,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会吗?”陶丽蓉表示怀疑。
孟如柳瞪了她一眼:“胡说,你什么时候输给过钱明珠了?你只挨了二十板子,她还三十板子呢,只可惜,还是没打死她。”
“听说连国师都求情了。”陶丽蓉说道:“她到底有何来头?”
“她一个宫女能有什么来头。”孟如柳说道:“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宜宾阁不住,来福盈宫如何?”
“自然是好极了。”陶丽蓉说道:“只怕姨娘会嫌我吵呢。”
孟如柳嘿嘿笑了起来。
龙峻昊并未立即走远,而是去了张明心住过的那个房间。里头的陈设依旧,只是伊人已经丧命。他走到榻边,隐约还能闻到血腥味。榻上的单子已经换了,他随手一揭,裸露的木板上都是暗红色。可见当时有多么惨烈。
龙峻昊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目光留在了枕头上。他来回巡视了几次,想到了什么,就拿开了枕头,却见枕头另一面赫然凹了进去,一个坑一个坑的。他顿时就明白了,这里原本压过一串麝香珠。他又捧起枕头闻了闻,果然有麝香的气味。
麝香珠若给常人佩戴没什么不妥,可若是给孕妇佩戴,就会引起不良反应。虽不能说全部,可风险极大。
龙峻昊的脑海里仿佛浮现着昨夜的场景:两个互相爱慕之人,本想要行鱼水之欢。可张明心因吸多了麝香的气味,加上剧烈起伏的心情引起了宫缩,意外流产了。
想及此,龙峻昊更加笃定沐澜是清白的。可如何将这一结果明朗起来呢?这显然又是一出皇室丑闻。他必须顾虑周全。直到夜深回了修武殿,他还在想着这件事。
当事人只有两个,一个张明心已经死了,另外一个是太子。可太子又怎么可能自取其辱呢?龙峻昊左思右想,一时没了主意。
“主子,都这么晚了,您还是歇下吧。”大德也是疲惫。
龙峻昊说道:“我想不透啊。你先去睡吧。”
“您是不是在担心李沐澜啊?”大德说道:“既然国师都已经说了,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的。”
“对了,国师!我怎么将他给忘了。”龙峻昊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大德,陪我去一趟国师殿。”
“啊?这么晚还去啊?”大德挠头:“不如明早再去吧。”
“胡说,事情迫在眉睫,我如何可以安然入睡?”龙峻昊往外走:“你可以不去,我不得不去。”
大德嘴上反对,脚上还是跟了上去:“主子,您慢点儿。”
天牢内,多数人都入睡了,唯有李沐澜和曹得诺醒着。
“明珠,你想什么呢?”曹得诺坐在地上,靠近她身边:“别担心,我们都会安然无恙的。”
“也不知道峻昊找到答案没有。”天牢上方刚好有一个出气口,李沐澜望着缕缕月光:“师傅,我好像出去啊。”
“你省省心吧,安心在牢里待着。”曹得诺说道:“三皇子对你不薄,说了会救你就一定能救你的。”
“我只是担心他啊。”李沐澜说道:“我死不足惜。他若有事,我于心何忍。”
“呵呵,还说不喜欢他,嘴硬了是吧?”曹得诺避重就轻:“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与他关系匪浅吧?不过,三皇子也是糊涂,怎能随意玷污你的清白呢。”
李沐澜不作声。
曹得诺发现她的异常,就说:“哦,算我没说,你别往心里去。可是,你以后该如何做人啊。”
李沐澜将身体蜷曲在地上,苦恼说:“师傅,您能不能不提这茬啊。我心里已经够烦的了,别雪上加霜了。”
曹得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闷声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说:“实在不行,你就给三皇子做侍妾吧。这种事古而有之。”
李沐澜却更加苦恼,说道:“算了,师傅,您是不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我不是不入睡,实在是睡不着啊。”
曹得诺点头:“那行,你慢慢想吧。我要迷瞪一会儿,横竖都被关着,还不如坦然面对。”
“坦然面对?”李沐澜喃喃着,不由思索地更多更广。
翌日一早,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大德披着水珠入了内殿,却没见到主子在榻上。他一番寻找,才在后殿的花园内见到英姿飒爽的主子。
“主子,您这么早就起了。”大德说得小心翼翼,生怕主子又开始疯癫,他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龙峻昊手里的剑一直没停过,因心里郁闷,他只能藉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昨夜去了国师殿,国师说话神秘,毫无头绪可言。
大德见状,心里一抖,问:“主子,您什么时辰起来的?”
龙峻昊狠狠挥出长剑,长剑顺势而去,紧紧钉入了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之中。大德看得心惊肉跳,又不敢多问。
“大德,去龙阳殿。”龙峻昊冷冷吐出一句。
“那您的早膳呢?”
“不吃了,饿死更好。”龙峻昊赌气说,脚步又大又急。他一宿未睡,想了很多却左右为难。母妃与沐澜犹如左右手,砍断拿边都是伤痕累累。
龙阳殿内,龙腾博早已站立窗边,无边的雨帘仿佛他心情写照。一连失了两个未出世的皇孙,他不禁怀疑,难道是宫里的风水不好才留不住孩子么?
不只皇孙之事令人困惑,几个皇子也是良莠不齐,将来如何扛得起天下苍生?龙腾博烦恼得想着,以至于有人入内都浑然不觉。
“父皇!”龙峻昊喊了一声。
龙腾博这才回神,转身看他:“钱福贵呢?怎么也不来通报。”他还在生气,没有忘记昨天的一幕。口吻故意生疏。
龙峻昊无比认真地下跪,说道:“皇儿唐突无知,请父皇责罚!”
龙腾博走过去坐下,看着他说道:“你平时疯癫,朕本就不会怪你。可你屡屡挑战朕的极限,你说,你是不是该罚?”
“只要父皇愿意,皇儿怎么都行。”龙峻昊竭力平静而言。
“哦?你现在后悔了。”龙腾博面无表情:“你有无想过朕的感受?朕每天忙于国事也就罢了,却还要烦恼后宫之事。唉!真是令人寒心呐。”他长吁短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