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父皇选的,若不合适换了便是。”龙峻昊大胆而言。
“又说傻话不是。”龙腾博说道:“朕连后宫都管理不善,何来掌管天下重任。朕也在自责啊。太子如此,难道你们就好吗?至于你,倘若不疯不癫该有多好。”
龙峻昊忽然觉得父皇很可怜。一个皇帝,高高在上又如何?都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纵然是帝王,也有办不到的事儿。纵然锦衣玉食,都不能无梦无扰到天明。
“说吧,你来所为何事。倘若是为了那个宫女,朕不想听!”龙腾博没好气说:“一个皇子不为自己着想,天天想着一个宫女,简直岂有此理!”
“难道父皇没喜欢过宫女吗?”龙峻昊完全不怕父皇的威仪:“人之情感不受自己的控制,难道我愿意吗?”
“你是责怪父皇不通情理喽?”龙腾博反问。
“皇儿喜欢一个宫女又如何?我自认没触犯东阳国的律法。”龙峻昊说道:“皇儿只知做人要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如今是钱明珠不愿意入到皇家,否则,皇儿早就娶她过门了。”
“什么?一个宫女竟然如此傲气?连妃子都不想做?”龙腾博有些惊讶:“莫不是她故意诳你?”
“父皇,人心的确险恶,就连母妃也不能幸免。可是,我知道钱明珠的心思,她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可以不折手段的人。”龙峻昊耐心说道:“您仔细想想,她与张明心并无任何仇怨,且进宫又晚,为何要害死她呢?倘若明知要害人,却亲力亲为,岂不是摆明了会暴露自己吗?”
“一个宫女能有多少智慧?朕可不指望她能想得多么周全。许是一时受人指使,遭到胁迫之下才会犯事。昊儿,你别再意气用事了。”
龙峻昊不服,说道:“父皇,我没有意气用事。倘若是我一面之词,的确不可置信。那国师呢?国师说过的话您不可能不听吧。”
“那又如何?朕可以免了她的死罪,活罪却逃脱不得。”龙腾博说道:“朕是皇帝,岂能朝令夕改。”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父皇,皇儿清早前来不为其他,只为公理!”龙峻昊异常严肃的样子。
龙腾博仔细看着他的神色:“昊儿,你不傻了吗?”
“傻不傻在于人心。”龙峻昊说道:“父皇有所不知,此事起因与母妃有关。”他不打算再周旋下去:“请父皇明察。”
“昊儿,朕看你是真的疯了。事实俱在,怎么又扯到淑妃头上去了。”龙腾博无意长聊:“你退下吧,朕不想听了。”
“父皇,其实你心里都明白的,对不对?”龙峻昊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钱明珠根本就不是凶手!您一定清楚的,是不是?”
龙腾博起身,回避了儿子的询问。
“父皇,这是为何?难道您就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了么?”
“大胆!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龙腾博微怒:“昊儿,有些事你得站在朕的立场考虑,别将事情做绝喽。”
龙峻昊发飙:“父皇,其身不正何以正天下!这是您教我们的。可是,您自己都做不到,难怪身不正影子斜了!”
“住口!”龙腾博龙颜大怒,伸手就想打人,可还没够到他的脸,自己倒先咳嗽起来:“昊儿,你真是大胆之极!咳,咳,咳!”
外头的钱福贵听到响动,慌忙入内:“皇上,您莫气,龙体为重啊!”他走过去搀扶。
龙腾博气到脚软,瘫软在龙榻上:“钱福贵,将三皇子赶出去吧。”
“父皇,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龙峻昊说道:“钱明珠是无辜的,真正有错的是母妃和太子。此事母后一定知晓,盘问便知。”
龙腾博继续咳嗽,脸色都变了。
钱福贵说道:“三皇子,您别说了,皇上已经龙颜不悦了,您还是先下去吧。”
“不,没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走的。”龙峻昊说道:“父皇,请您三思啊!钱明珠是没罪的,请父皇别一错再错了。”
“混账!”龙腾博激动地手指着他:“滚!给朕滚出去!”
“父皇,今天就算您打死我我也要说。祸是母妃与太子闯下的,就该由他们来承担,钱明珠就算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的。天理昭昭,这宫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噗!”龙腾博吐出一口鲜血,体力不支地晕厥过去。
钱福贵手忙脚乱之际连连呼喊了数声,有宫女仓促入内,又急急而去。龙峻昊看着这一幕,不由说道:“父皇,孩儿不孝,人在做天在看。与其浑浑噩噩,我宁可潇洒闯一朝。”
龙腾博闭眼,摆明了什么都不想听。
钱福贵见状,说道:“主子,您还是少说一句吧。奴才恭送主子。”
龙峻昊却没有动弹:“父皇,您的龙体究竟如何?”
“三皇子,您就别问了。回头皇上好了奴才去修武殿请您过来,行吗?”钱福贵说道:“奴才求您了!”
龙峻昊这才迟疑,见父皇实在不济,只好说道:“等父皇病情和缓之后我再走。别与我争,就这样吧。”
“可是……”钱福贵正要说话,就见皇后来了。
周玉娇一入殿,就觉得气氛不同寻常:“钱福贵,怎么了?皇上怎么了?”她看到龙峻昊:“你怎么也在?”
龙峻昊没说话,也不行礼,心里的气一直憋着。
“回娘娘的话,皇上这是旧疾犯了。”钱福贵只好告诉她已经去请御医过来了。
周玉娇说道:“你们一个个都那么不争气,才送走了一个太子,三皇子又惹事了吧。唉,真是千头万绪啊。”她走到龙腾博跟前:“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龙腾博静静躺着,心里清楚得很,可脸上没有表情。嘴边还有血迹。
“啊!皇上,您吐血了?”周玉娇这才惊呼:“钱福贵,你是如何照顾皇上的?真是该死!”她将矛头对准了奴才。
钱福贵认错:“奴才该死,请娘娘息怒。”
“母后,父皇之所以生气病倒皆因张明心而起,这其中的缘由想必不用儿臣多说了吧。”龙峻昊紧咬不放。
“峻昊,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玉娇质问:“难道皇上不是受了你的气么?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堪,他本就伤心,这下子更是伤透了心。你非但不知悔改,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可恶至极!”
“我再可恶,都没有你们来得可恶!”龙峻昊一副天地不怕的样子:“母后,做人做事都讲求一个理字。儿臣就是不明白,你们做下的错事何以让一个宫女来抵罪。”
“主子,话可不能乱说啊。”钱福贵惊慌说。
龙峻昊说道:“母后,您是明白人,不用我说得如此明白吧。况且,若真撕破脸,我一个傻子没什么损失,你的面子就过不去了。尤其,此事还与您的儿子有关!”
“你别血口喷人!太子是受害者,岂能是始作俑者呢?”周玉娇说道:“钱福贵,三皇子疯了,你赶紧去喊两个侍卫来,将他绑走吧。他在这里,皇上的病更不会好了。”
“母后,您是心虚了吧?”龙峻昊冷笑。
“本宫心虚什么?”周玉娇说道:“倘若本宫生一个傻子的气,那本宫岂不也是傻子了。峻昊,饭可以乱吃,这话却不能乱说哦。”
“乱不乱说您心里清楚,太子也清楚。”龙峻昊说道:“是谁做的就要承认,就算是母妃,我也绝不徇私舞弊。”
“怎么,你连自己的娘亲都不放过了?”周玉娇呵呵干笑数声:“哼,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本宫看你疯得可不轻啊!”
“您敢对天发誓对此事真的毫不知情么?”龙峻昊质问。
“本宫当然可以对天发誓,你一定是错的。”周玉娇说道:“张明心怀着太子的孩子,本宫将她捧在手心还来不及,又怎会故意害死她呢?”
龙峻昊不以为然:“那就要问问您的宝贝太子了。”
周玉娇看着皇上,对龙峻昊说道:“昊儿,你也看见了,你父皇正病着,此事回头再商议吧。”
“不,趁热才能打铁,儿臣只想立即了解真相。”龙峻昊说道:“推拖无法改变事实啊。”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国师吗?”周玉娇说道:“本宫可知道你昨夜去了国师殿。”
“那又如何?我心中有疑问自然要彻查清楚。底下的人不得力,我亲力亲为总没有错吧?”龙峻昊毫不气馁:“儿臣只想查出事实。”
周玉娇说道:“事实?什么才是事实?本宫也想知道,可就目前情况而言,让钱明珠获罪是最好的出路。”
“难道母后想草菅人命,冤死钱明珠有什么好的?”
“那你为何总是护着她?”周玉娇反问:“本宫觉得,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儿。还是乖乖回去做你的三皇子吧。”
“不,没个答案或者结果,儿臣是不会走的。”龙峻昊索性坐了下来:“况且,父皇病着,我这做儿子的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