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聿与颜廷立即撩开手里的牌,往门外走。夏南珠也放下火钳,跟在后面。几人如今是在前厅,出来就看见一个衙役扶着沈怀启,艰难的往这边来。“喝醉酒了?”
南离聿问。“这是喝了多少?不应该呀,沈怀启可不会这么糊涂,跟外人一起还能喝醉!”
颜廷皱眉。已经上前一步,从衙役手里接过沈怀启。“没……”沈怀启当即艰难的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抓着颜廷的手劲过大,让颜廷感觉到了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颜廷诧异。南离聿上前借着走廊的灯光看了几眼,就笑了:“大意了,中招了呗!”
“中招?”
颜廷不理解,“中毒吗?”
夏南珠已经走了过来,听见南离聿的话,也是有些不解:“我看看。”
谁知沈怀启已经行动困难了,却还往颜廷身后躲,几乎咬牙切齿道:“不不用了,就就给我一间屋子,明日就好了。”
“或许你去冲个井水会好的更快一些!”
南离聿笑着说。然后将夏南珠往旁边拉开一些:“不妨碍的,这种情况我见多了。”
夏南珠狐疑的很:“你也会医术?”
以前一点没有听他说过呀!“咳,不会,只是这个……他应该不方便让你医治。”
南离聿刚刚顾着嘲笑沈怀启,此时面对夏南珠,耳根就忍不住发烫。“讳疾忌医,我就隔着袖子摸个脉。”
夏南珠说着已经上前一步。沈怀启正抗拒着药性,不能适时躲避,整个人几乎都挂颜廷后背了。手正好抓着他手臂,夏南珠就搭上他的脉搏检查。南离聿见此赶紧上来,从后面抱住沈怀启,防止他乱动,或者突然发狂。夏南珠很快就脸色古怪的收回手:“要见效快的解毒方法,就是去冲个冷水。只是,一场风寒难免了。”
之后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了。此时也是明白,南离聿为何拦着自己了。想自己继续留在这里,这群人估计都尴尬。走之前没有忘记叫一声柳繁娘和飞絮,并且吩咐飞絮:“飞絮,等会把后院客房收拾一下,今夜你与繁娘住那边。前面的屋子,都让给沈大人他们吧。”
南离聿自从夏南珠入住之后,就一直住在县衙,只白日里过来,偶尔一起在宅子里用膳。平时前院的房间主要作为下人房,几个小厮一间,飞絮和柳繁娘一间。如今沈怀启发生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再回县衙。也不方便让他们到后院来挤着。让飞絮他们把铺盖收拾过来,跟她住后院比较合适。棉被多的是,剩下前院的屋子南离聿他们怎么分配,她就不方便管了。夏南珠带着飞絮和柳繁娘走后,南离聿与颜廷一人一边将沈怀启拎到了厨房边上的水井旁。“一个打水,一个去熬姜汤!”
跟着的小厮,一个立即跑去打水,另一个赶紧往厨房里跑。水桶上来,颜廷什么也没有说,就是一桶井水兜头淋下——“啊——阿嚏阿嚏……”中了药的沈怀启一个机灵之后,是前所未有的的清醒。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冰寒刺骨感,之前那种难以抑制的燥热也随之减弱。浑身湿透不过短暂的功夫,沈怀启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发僵,哪里还有别的感觉?这可真是立竿见影!“你不是说我在那里威慑力太大,怕他们不敢动作,就让我来这边过年,好看看那书蝶想捣什么鬼吗?怎么自己还中招了呢?没失身吧?”
颜廷皱眉问。“失身当是没有,否则也不会来这儿湿身了!”
南离聿揶揄道。“天天……已经很冷了,南二公子,你你就不要再说风凉话了阿阿嚏!阿嚏!”
沈怀启哆嗦好一会儿才说出来话。“你还是省些力气吧……把他弄回屋吧,别没那啥焚身而死,却被冻死。”
南离聿笑着说。待几个大男人一顿忙和,把沈怀启收拾好,裹在厚厚的棉被里,递上汤婆子,又在内室加了碳盆,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沈怀启喝下一碗甜辣的姜汤,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碗递给小厮,又快速的将手脚缩进了被窝里直哆嗦。这间下人房是大通铺,地方不小,足够五六个大男人一起睡也不会觉得挤。遣退了下人后,南离聿双手环胸歪在边上,笑着开口:“说说吧,有什么收获?”
颜廷发现书蝶与王提举家丫鬟暗中来往的事情后,来这边宅子的路上自然没有隐瞒。沈怀启颔首:“今日我才喝了一杯酒,便感觉不适。衙门里就那么几个人,你们也知道,今日当值的都在各自岗位守着。当时屋里伺候的,主要就是姜家的下人。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遁出来了。幸好年前未雨绸缪,外招了几个得用的衙役,不然如今在下怕是清白不保!”
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打了一个机灵,觉得心里阴影要比这除夕夜还黑了。“我们过来的时候,下药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我让人押入了大牢。人证物证俱在,明日审问起来,也不会无法跟姜家交代!”
“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你就以身犯险?假如他们今日下的不是这种腌臜药,而是毒药呢?那你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南离聿叹。本来听说他们要引蛇出洞的时候,他以为他们万事俱备,也知道一直有暗卫在暗中护着,就放心的没有过多参与。哪里知道,结果这么不靠谱!沈怀启道:“不至于吧,如今又不是在庄城那个时候。”
南离聿稍微收敛了一些笑容,问道:“那县里的账簿你看了吗?还有之前县丞违规收购渔民手里海鲜,再转卖给宁州富商的事情,你理清楚了吗?”
沈怀启就被问住了!南离聿就知道他没那么顺利,又说:“这些在你看来,或者说和之前庄城的案子涉及的银两比较起来,不过是蝇头小利。但是,你也看看两地的物价,房价……几千两的贪墨,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小命。狗急了还跳墙,更何况一群利欲熏心的人?你手里的案子一件裹着一件,想要你死的人很多,你不要担心大胆猜测会错怪好人,只有人活着才有机会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