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宫的门也仅仅只是打开而已，别说曹太后了，就连一个打听消息的宫人都没有，回荡在耳边的，是震耳欲聋的木鱼和诵经声，了解佛法的都知道，是有人在为亡魂超度。

几次求见都没能进入太和宫的皇帝，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一面是钟粹宫以皇嗣相要挟，一面是太和宫变相的逼他表态，烦的他在御书房砸了好一阵，看着满地的狼藉，依旧无法抵消心头的怒意。

他不好过，燕无归也落不到好，就算两相无话可说，也不放他出宫，就扣在御书房，陪着听哭嚎，闻诵经。

等回到燕王府，已经很晚了，唐如珠难得没有睡，知道他一回来就会跑书房，特意在书房等着他，推开门，就见桌上趴着道娇俏的身影，咂巴着小嘴也不知在做什么梦，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恬静的脸上。

燕无归悄声走进，在桌边缓缓蹲下，他的小丫头，也就只有熟睡的时候才最安分。直往人心尖上戳。

在他抬手想捏捏某人压的软乎乎的小脸时，睡着的人忽然睫毛轻颤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他抬起的手，疑惑的挑挑眉。

“王爷回来怎的也不叫醒我，这是准备做什么？”

燕无归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起身关紧窗户，“夜里凉，你穿的又不多，怕你睡在这着凉，正准备叫醒你呢。”

说实在话，这话可信度不高，但等了他许久的唐如珠也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把书桌后的位置让出来给他，自己另搬了个凳子，托着下巴坐在旁边。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曹家还完好无损在大理寺关着呢，皇上到底什么意思，这人还杀不杀，流不流放了。”

临门一脚了突然反悔，高密这一趟岂不是白费功夫，早知道就晚点再把证据呈上去，让曹家再蹦跶几天，也比拿起来放不下去强。

“太后不插手，怎么都好说，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他又想做个孝子，自然就束手束脚，死了的曹国舅是太后唯一的兄长，他这一死不止把太后逼出来了，还离间了太后和皇上母子间的关系，不止如此。”

想到那老匹夫临死之前说的话，燕无归不禁冷笑，“连我都被他摆了一道。”

他的“好”皇兄本就疑心重，尤其放不下他，一心想把他手里的兵权收回，姓曹的老匹夫一番话，直接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表面上皇上的确和他相谈甚欢，实际上，只是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而已，他现在也很被动了。

“王爷有几分把握将曹家西南的兵权握在自己手里？”

半晌，唐如珠忽然笑着冒出这么一句，看她胸有成竹，目露狡黠，就知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曹家治军很严，手段暴戾，亲卫也就只有几人而言，西南诸军，尤其是普通兵士早就对他们不满了，只是迫于淫威不敢造次，默默忍受而已。”

潜意思就是，收拢西南很容易，几乎不用费一兵一卒。

“看来王爷早有打算了，那王爷就派人走一趟罢。”想起太妃说过的话，唐如珠又道。

“听说太后除了皇上这个儿子，还有个女儿，是当朝的大长公主，驸马战死沙场之后，她就带着长公主府和将军府所有人去了封地，自此再也没回过京城。

说什么的都有，传的最沸沸扬扬的，就是皇上刚愎自用，害死了驸马和他手底下三万将士，一边是夫君，一边是弟弟，大长公主具割舍不下，这才选择远离是非之地。”

燕无归看她一眼，“知道的不少，母妃告诉你的？”

唐如珠翻了个白眼，“小看谁呢，太妃娘娘只是给我提了个醒，明珠阁好歹以收集消息名扬天下，这点东西还能查不到？开玩笑。”

她熠熠生辉的模样看呆了燕无归，终究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在她炸毛之前及时撤离，轻咳一声扯开话题。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皇上对大长公主确实存了愧疚之心，太后也最是疼这个女儿，多年闭宫不出，也是被皇上不光彩的举动伤了心，正因当年在驸马一事上，她选择了沉默不语，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险些失去自己的女儿，这一次她才会如此执着，势要保下曹家。”

唐如珠打了个响指，笑的眉眼弯弯，“要的就是这份愧疚，王爷想办法说服大长公主，让她回京一趟，至于皇后那，就交给我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为此，唐如珠打着进宫看太妃的名头，一闲下来就往宫里跑，为了给皇后制造下手的机会，还转往湖边这样危险的地方去，终于，在阴沉沉，雨蒙蒙的一天，被她等到了。

看着被一群人簇拥这走到面前的身影，唐如珠驻足，轻福一礼，声音温婉恭敬，虽然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很不合适，可谁让会演戏，且演什么像什么呢。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曹皇后哭的红肿的眼睛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暗芒，扯了扯嘴角，笑着接话道：“今儿天气不好，没想到还能在宫里见到燕王妃的身影，这番孝心果然是感天动地啊，瞧这老天爷都被感动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孝敬婆母本就是身为儿媳的责任，王爷平日里忙，抽不开身，他的这一份，自然要由妾身来补全了，就像皇后娘娘。”八壹中文網

唐如珠笑着上前一步，“您既是太后娘娘的儿媳，又是她老人家疼爱的侄女，即便太和工的大门您进不去，不也还是日日雷打不动的蹲守么，妾身自要以您为典范，向您学习了。”

曹皇后咬紧了牙，想起今日的目的，深吸了一口气不跟她一般见识，弯了弯唇，从身旁的嬷嬷手中接过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各个面上还刻着牡丹的花纹，雍容华贵。

“之前在慈宁宫，是本宫失言，冒犯了燕王妃，这是本宫精心挑选的小玩意，想着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都喜欢，便当做对你的赔礼了，你若不收，可就是瞧不上本宫了，再怎么说，本宫都是你的皇嫂，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