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鸢下意识就要答应了,等她仔细想过之后,勾唇笑了笑。
“是我祖父的意思?”
“是,也不是。”
唐如珠拍了拍刘清扬的小脑袋,让他坐到阿蚌旁边去,这次出门带了祛火的药膏,是专门找宋梓要的,清清凉凉味道也不冲,伤口还不会疼,总算安抚了纠结于美貌而炸毛的小屁孩。
“这是镇南王的意思,却也是我的意思。”唐如珠握住卫子鸢的手捏了捏,“你我性格相同,京城对我们而言,既束缚又压抑,换个环境对你有很大的好处,江南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风景如画,也没有说让你去了就得干点什么,关键是散散心。
你还年轻,在武学上极有天赋,这是镇南王和王爷都夸过,我也亲眼看到的,对你而言,将来有无限可能,我听镇南王说过,你最大的愿望,是成为他老人家那样驰骋沙场的猛将,只名字,就令人闻风丧胆,弃械投降。”
卫子鸢抿唇不语,这确实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她见过祖父一身戎装,眉眼带笑,气宇轩昂的模样,也见过祖父摸着银甲惆怅不已,黯然神伤,不甘叹气的模样。
她始终希望祖父能变回之前的他,但,希望终究只是希望而已,皇上和朝廷,伤他,伤镇南王府,太深太深了。
“镇南王府和燕王府的情况没有太大差别,有的只是身份上的不同而已,镇南王在一天,便能护镇南王府众人无虞,可他毕竟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倘若他有朝一日不在了,镇南王府有谁能护的住呢。
大长公主么,她自身都难保,更别说还有长公主府这么大个胆子压在她身上了,两边都是亲人,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卫子鸢烦躁的挠挠头,道理她都懂,她也曾想过从军,将祖父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可这一去,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她远在西南,京城出任何事都鞭长莫及,万一皇上突然发疯要处置镇南王府,她该怎么办。
“即便你留下,也是多一个人丧命,起不到任何作用,更救不了任何人。”唐如珠看透了她的想法。
“世间事很难说的准,对于弱者而言,却有个共通之处,便是恃强凌弱,镇南王府男丁不少,一旦动了必然会引起四面八方的关注,谋反的帽子扣上,就再不可能翻身了,你是女子,纵然本事再大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这也是身为女子的优势。”
唐如珠摸摸她的头,笑道:“还有时间,不必急着答复,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是否有道理,有愿望是好事,实现了才能真切感受到其中滋味,过程嘛,肯定是有一定坎坷,趟过去就是大片光明了,镇南王府和燕王府给你放后盾,我也会陪着你一步步走到最后。”
先送了刘清扬回相府,又把卫子鸢送回镇南王府,绕了一大圈,骨头都快颠散架时,终于看到了燕王府的大门,以及等外门外大树下不起眼的小马车。
燕无归要随圣驾入宫,确保皇上没问题,或者说皇上说放人,才能离开,但燕王府的护卫都跟回来了,见状纷纷上前,将唐如珠的马车围在了正中央。
凤山主坐在车辕上,漫不经心甩着手里的马鞭,眯眼打量着不远处没有动静的马车,该不会,是空的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唐如珠准备不管不顾进府时,马车上突然下来个衣着朴素的嬷嬷,笑吟吟的朝他们走来,站在人群的外围,对掀开帘子的唐如珠道。
“那日皇宫一别,主子有许久未见燕王妃了,得知今日圣驾回京,贸然前来打扰,还请燕王妃莫要怪罪。”
唐如珠不说话,暗自思索着她口中的主子是谁,皇宫一别……倏的,她眉头微挑,有了答案。
她在皇宫里可没见过多少人,至少后宫妃嫔只见过皇后一个,慈宁宫和太和宫她想都没想,既然不可能是她们,那就只剩一个选择了,大长公主。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刚才还跟子鸢说起大长公主呢,转眼就碰上了。八壹中文網
看了眼树下的马车,唐如珠将车帘整个掀开,轻盈跳下,徐徐走至嬷嬷身前,福身一礼。
“的确有段时日不见了,我还想着何时登门拜访呢,没曾想,就在这碰上了,如此盛情相邀我再拒绝,便是不知好歹,还请嬷嬷前面带路,大街上,说话总归不方便。”
嬷嬷眯眼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落后半步跟着她,又扶着人上了明显小了好几号的马车,她严重怀疑,这马车是临时租来的,从外面看,顶多能容纳两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
“妾身见过大长公主。”
掀开帘子,看清是谁之后,唐如珠便规规矩矩行礼,见识过这个端坐的女人有多厉害,即便她表现的性情温和好相处,也无法让人掉以轻心。
“就是唠几句家常话,不必多礼,坐吧。”
她坐直身子,让出了至少两个人的位置,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含笑看着快要落座的唐如珠,意思很明确。
“都说了是随便聊两句,你还坐那么远,得亏马车不大,不然,岂不是说话都要用喊的?”随意调侃了两句,她脸上笑意更甚,“过来坐,真要论关系,你也得叫我声皇姐,放心,我没有动不动吃人的习惯。”
唐如珠叹了口气,依她所言坐了过去,毕竟两人的关系摆在那,说亲密也不亲密,完全不认识吧也不可能,就卡在当中的位置不上不下的,就很尴尬。
“我离京数年,对京城的一切早就不熟悉了,总算是收拾好了府中的一切,你也回来了,陪我四处转转如何?”
“妾身的荣幸。”都堵到家门口来了,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啊!
大长公主笑出了声,撑着额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的事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在皇上面前都毫无顾忌的人,怎么到了我这像只受了惊的小猫崽子?今日我不是长公主,你也不是燕王妃,就当寻常姐妹出门闲逛,无需如此拘谨。”
“妾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