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唐如珠笑着答应了。

“……”

牛氏愣了愣，一肚子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她堵了回去，呼出一口气，腰板也松缓了许多。

“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扬儿正是调皮的年纪，即便愿意静下心来学了，性子也还没完全定下，在京城，都认得他是刘家的孙子，出了京城谁还认得，真要惹出麻烦，还得是你给他收拾。”

“会惹麻烦也是种本事。”唐如珠不以为然的笑着，“一开始我就同您说了，清扬这孩子再顽劣也只是表面，打上几顿就能扳过来，他若不服管，就得做好承受棍棒的准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况且，他一向忌惮无归，不敢造次。”

坐的累了，唐如珠起身推开窗，就斜倚在窗边透口气，今儿个天不错，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起了风也没有那么冷。

“老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唐如珠指了指书架上罗列的各种书，崭新如初，没有翻过的痕迹。

“我一直都认为，书中写的再好，都不如自己眼睛看到的真切，京城中到处都是繁华景象，时不时冒出一两个乞儿，也不会有人注意。

不真正走出去，谁能知道这繁华的背后还有许多人饭都吃不上，只能靠树皮草根裹腹，居无定所，四处飘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死在路边了。

不管清扬以后的路怎么走，看看这些对他而言总没坏处，您也说了，婉兮变化很大，其中的关键，大概就是她真正融入了百姓的生活，体会到了民生疾苦。”

唐如珠转回视线，双眸含笑，“我也不瞒您，此行的确有潜在的危险，但上面安排的差事，即便是无归也没有权利拒绝，我不能跟您保证不让他受半点伤，但我会安然无恙的将他带回来，完完整整交还给您。”

谁想让自己的儿子有危险呢，牛氏抿抿唇，双手隐约攥紧了，半晌，佯装无所谓的说道。

“男孩子，跌跌撞撞，身上有些个伤口没什么，又不是女儿家，还在乎留不留疤，只要命能保住，其他我都不在乎，刚好，还能证明他曾经勇敢了一把。”

唐如珠挑眉，有些没想到她能看的这么开，“外祖母呢，她也同意清扬跟我走么？”

牛氏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母亲那边有父亲和我们夫妻去劝，即便她不同意，木已成舟也没办法了，实在不行，就等你们离京之后，我们再想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是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扬儿再被母亲惯下去了，京城内的纨绔数不胜数，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即便扬儿到头来依旧没出息，也不能像他们那般浑浑噩噩，靠着家里人才能活下去！

唐如珠点头，“我这边没问题，等定好了日子，前一天您把清扬送过来便是，这段时间也不必太拘着他，等到了外面，便由不得他了。”

“诶，就听你的。”

镇南王府的消息是在隔天送到唐如珠手上的，她当即便梳妆打扮一番，领着阿蚌朝镇南王府去，迎接她的是卫子鸢的母亲，无论是面相还是性情，都是极其温柔的性子，很难想象，这样的女子竟是出自武将世家。

正厅里，镇南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各个面带笑容，等着她到来，卫子鸢更是在外面张望，看到她的身影，脸上紧绷的线条才有所缓和。

唐如珠嘴角微抽，这阵仗，让她有种望而却步的想法，跨进正厅，看着呜呜泱泱的人，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先前的想法依旧是太过天真，她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在卫子鸢的引领下挨个见了礼，人家热情好客，她总不能摆脸色啊，结果就是，转了一圈到最后，她的脸都笑僵了，怀里还抱着各种各样的见面礼，简直是众星捧月，说实在话，砸的她有点晕乎乎的，直到被人拉着坐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瞧瞧，都说让你们收着点，还是把人吓坏了。”

从见到唐如珠的第一面，卫老夫人就真心喜欢上了这个通透又灵巧的小丫头，连坐都让人坐在身边，怎么都不撒手，可以说是喜爱极了，眼下正轻声细语的安抚着。

“镇南王府里都是些粗人，随了根，你别见怪。”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镇南王，心道：可不就是随了根，谁家能有年过六旬，还虎虎生威的老太爷啊，也就他们家这位，生起气来还能轮动胳膊粗，成年男子高的棍子呢！

唐如珠连连摆手，“您说笑了，晚辈也算半个粗人，又何来见怪一说，倒是晚辈贸然拜访，也未事先说一声，没给您带来麻烦才好。”

卫老夫人豪爽的笑了几声，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却一点都不像位老人，皮肤保养的，比同龄人好多了。

“我听老头子说了，想让鸢儿同你一道去江南散心，这心里啊，别提多高兴了，早就说让鸢儿请你过来坐坐，这丫头，别扭来别扭去，怎么说都不听，如今，总算是想通了。”

“是啊。”世子夫人看了垂首不语，嘴角却微微上扬的女儿，也是真心为她高兴，“你是鸢儿交到的唯一一位好友，家里人都听她说过很多次了，就是不见带人回来，心里没着没落的，生怕这丫头又犯混，给搞砸了。”

唐如珠眨眨眼，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若是不仔细斟酌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子鸢很好，和我很像。”仅仅八个字，却隐藏了说不完的情意，卫家人脸上笑意更甚了。

“行了。”镇南王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沉声道：“人家来是有正事，你们在这围着作甚，看也看过了，话也说过了，除了老大一家，其他人都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添乱。”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就是在想留下也不敢啊，都慢悠悠的退了下去，不情愿是有的，但没有怨气，他们深知，一个大家族要走的长远，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心。

卫子鸢之上还有两位双胞胎兄长，模样几乎没有差别，陌生人只能通过气质区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