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收集过白氏集团的发展资料,又问过刘静。
发现白驿帆这个人除了情感不太检点以外,公司倒是管理的井井有条,从不偷税漏税。
就连前段时间成立的慈善机构都打理得风生水起,投进去的钱又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了他手上。
实在了不起。
白霜总结分析了白驿帆的管理策略以及执行方式。
不得不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学到了!
刘静自然不知道白霜怎么想,她只是隐约觉得白驿帆不好对付,此刻听见白霜平静地阐述白驿帆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时内心都波动不起来。
只抓着白霜的手问:“那,那个孩子以后不会还要和你们抢家产吧?”
白霜想了想,“自然,只要他是白驿帆的孩子,就有遗产分割的权限。”
“不过……”白霜顿了一下,“遗产是遗产,公司是公司。”
“分开就好。”白霜嘴角又挂起了笑。
刘静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点头,“我都听你的。”
白霜将宣纸递给刘静,“你不需要听我的,前几天和那些富太太去插花玩得还开心吗?”
刘静摇头,表情有些郁闷:“不开心,那些富太太开口闭口什么股票涨跌,我听不懂。”
白霜点头表示了然,递给刘静一张宣传海报:“中老年人活动中心。”
又赶在刘静困惑前开口,“别担心,并不都是老年人,多数是有闲钱的中产阶级,年龄集中在40岁到60岁左右,都是女性,性格也还不错,可以去相处看看。”
白霜还去踩过点,被好几位热心的大姐拉着想给她介绍对象。
说什么总算来了个眼瞎的,要是能看上他儿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能是因为白霜知道自己现实中没有失明,并不为这种玩笑头疼。
刘静捏着海报,还有些困惑:“当然可以去看看,只是你怎么去的,你这眼睛还到处乱跑。”
“我有大黄啊。”白霜往窗外指。
大黄正在刘静专门搭起来的小木屋里休息,看到白霜指他,站起来,遥遥叫唤了一声,似是回应。
白霜嘴角轻勾,想起了沈应。
“对了,我明天就去上学。”既然眼镜到了,自然也不必继续呆在家里了。
“为什么?我们可以请家教来……”
“不用。”她还有事情要去做。
在吴丽萍被送进精神病院时突然想明白的一件事情。
经历的两个世界里,所有的设定和情景对男人都太宽容了。
上个世界的霍昀瑾,轻轻松松求得原主原谅,平平淡淡带过自己所有做过的糟心事。
这个世界的陈方墨,哄骗白意欢偿还家里的债务,揪着青梅吴悠不放,享受两位女人为他争来抢去的乐趣。
这一切又凭什么这样。
回到学校后,卫兰看到白霜新换的眼镜,又想起了白霜那天晚宴上的话,有些踌躇,她拉着白霜小声询问:“你这几天没来学校我可担心死了,而且……学校已经给你记过了,再有下次说不定就是退学警告了,你,你下次可不许这么冲动了!”
白霜觉得好笑,“你怕是因为我来没学校没人给你看作业吧。”
卫兰噘嘴,“才不是,你不给我看我也喜欢你。”
白霜推开凑过来的脑袋,“好了,我要学习了。”
卫兰:“……”
就没见过比白霜还喜欢学习的人。
国际学校有特招生,通常是学校招生办的人通过普查打电话主动邀请的,一是为给一些清贫学子一个接触高等教育的机会,二是为彰显学校的雄厚的资本和人文情怀。
江澈便是学校那一届的特招生。
她今年十七岁,双亲健在,下面还有一对双胞胎的弟妹,她对亲人没多大的感情,对那对龙凤胎也喜欢不起来。
只因她曾被抛弃过。
她的出生并不讨喜,是她的母亲林凤霞尝试喝打胎药都没能打掉的第二个孩子,只因为她是女孩,而江家,需要一个男孩子来传宗接代。
生下她后,母亲林凤霞和父亲江远洋曾多次抛弃她。
她当时年纪小,并不明白在人潮中被自己母亲松开手的含义,只下意识在高高的长腿中挤着,穿行,去抓那一角碎花布料。
那是她母亲最常穿的一件衣服。
一双漆黑圆润的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出声喊她:“妈妈。”
而后被猛地推在地上,林凤霞咒骂着她,“你怎么不去死!”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想生一个弟弟,也只想有一个弟弟。
即便她再怎么听话,再怎么努力。
努力在喝醉酒的父亲回家时收拾乱成一团的家,努力踩着凳子给家人煮早餐吃,即便滚烫的开水溅在手臂上也不喊疼。
一顿精心制作的早餐摆在那个缺了一个桌腿的木桌上,代价是留下难看的疤痕。
江澈做尽了所有她认为可以让父母多看她两眼的事情。
即便被打的动弹不得,好几天没去上学,即便在老师找上门来时为自己父母辩解,“不是的老师,是我不乖,是我不好让爸爸妈妈生气了,他们才打我的。”
所有渴望父母关爱的梦一次次破碎在无言沉寂的黑夜里。
直到再次被松手甩开在人潮中,江澈站在原地,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蓝色皱边短裤,看着翻涌的人潮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吞没她的母亲。
淹没那个碎花衣角最后一片色彩。
她没动,眼也没眨,也没有追上去,就那么静静站着。
和她被打骂将近六年的生涯一起静静站着。
接受。
自己被抛弃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