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以鲲的话把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问住了,李尚林挠挠头,想回答却又无从开口。
杨雨欣干笑两声,试图打破僵局:“鲲哥这问题太深刻了,哈哈。”
陈望舒清清嗓子:“还是回归案件本身吧。”
吴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从的现在分析来看,赵晶平的恶念比周亮还要偏激,所以作案手法更加恶劣。”
吴环突然提到了周亮,陈望舒抬起下巴,眼神中充满考量:“此话怎讲?”
吴环蹙眉:“我一直认为两起案件之间有某种联系。“
陈望舒也满脸严肃:“你是指,除了吸毒之外,还有共同点?”
吴环点点头:“但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有摸准。”
吴环暗忖:“周亮明显一心求死,他需要用他的死来向社会强调自我存在;而赵晶平想要活命,所以,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戴上了头盔,做好了防撞的准备。乍一看,两者没有相似之处,但从根源上讲,他俩好像都在追求某种成就......”
陈望舒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沉默的吴环,走向靠墙的大白板,用马克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点了几下:“说到吸毒,有个关键问题,从调查结果来看,周亮和赵晶平,职业、住所、生活圈等暂时没发现交集,那么按照常规推断,新型毒品的销售辐射应该很大了,但是,迄今只爆发了两起恶性事件......是因为个体对药物反应的差异?还是说......他们是实验品?”
这一点吴环也漏掉了,他忧虑地双手叉腰,重心微微下沉,把屁股搭在办公桌上:“这个方向,我还没有考虑过......”
队员们交头接耳,对陈望舒的分析肯定连连。
吴环嘴上没吭声,心里也在思考:“陈队说的这个也是个大问题,还有......周亮想死,方法有无数种,但从笔录来看,他对于自己会被击毙这件事.......好像了然于心啊,为什么?”
方凌和常广文拿着文件,前后脚走进了办公室,两人愁眉不展,像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
陈望舒冲着他两扬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用马克笔敲敲白板:“这就是我们接下来需要深究的问题——关于新型冰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雨欣看了看手中的笔记,一脸愁容:“……根据吴副队的推论,我想,这个新型冰毒可能不是唯一主因,更像是催化剂,能够放大吸食者内心的暴力,吸食者的暴力倾向越严重,吸食后产生的恶果就是越强。”
陈望舒点点头,她看了眼正苦思冥想的吴环,又看向杨雨欣。
陈望舒:“我倾向于你的推测。”
吴环咂咂嘴,踌躇地开口:“基本上合理......但是......”
杨雨欣疑惑地抬了下眉毛:“但是?”
吴环:“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要随机行凶呢?”
“既然要发泄要复仇,为什么不找到自己仇人?这年头找个人也不难吧......”吴环心里嘀咕着,百思不得其解,“还有,正如陈队所说,他们是随机选中的还是被刻意挑选的?如果是随机的,那也太巧了吧......如果是刻意的,那.......”
办公室另一头的方凌听不下去了,他刻意叹口气:“哎哟喂,又开始关注疯子的内心世界了。”
听到此话,刘以鲲看向方凌,方凌正不爽的瞥眼看他,他心头一惊,赶紧拿起垃圾桶,默默收拾着桌上的残渣剩饭。
吴环略有不快,看向方凌:“但愿是我想多了。那现在的问题还是回归到,他们吸食的毒品来源。”
方凌眄视指使的一摊手:“切,终于肯讲正题了,你们在这演福尔摩斯和华生,我们可没浪费时间......广文。”
方凌板着个脸偏了偏下巴,示意常广文拿出文件,然后转身抱起手,一脸送客的表情盯着刘以鲲。
刘以鲲见状,识趣地提上垃圾,和吴环他们轻轻挥了挥手就迅速走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尴尬起来,杨雨欣气嘟嘟地看着方凌,吴环也面露不悦。
常广文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拿起文件挡住脸,小心翼翼地对着方凌说到:“凌哥,鲲哥也是咱们队出去的,不用这么避嫌吧。”
方凌却不满地瞪着眼睛,推开常广文抬起的文件,声色俱厉:“脱下警服时间久了怎么都会变!不要太大意了!”
他说的有些过分了,杨雨欣张嘴想吵架,李尚林赶紧按住了她。
吴环面色凝重,攒眉蹙额:“方凌,以鲲原先教过你不少办案技能,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
面对吴环恼怒的眼神,方凌目不斜视:“这我自然记得,吴副队,我也只是秉公。”
两个人不说话了,瞪着彼此。
对于方凌办案的谨慎,陈望舒是支持的,但是她也能理解吴环对老搭档的怀念,而且方凌的做法的确不太礼貌。
陈望舒表情严肃的拍了几下手:“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各位,注意力集中,广文,说说你们看到的。”
她冲着常广文使了个眼色,常广文反应过来,赶紧接话。
常广文:“我们查到周亮和赵晶平的冰毒都是由荣帮的人提供的。我的线人告诉我,荣帮最近换了新的制毒师,制作了新型冰毒——violence,在黑市上大受好评。”
吴环心里叹口气,无奈地扶着太阳穴:“果然是荣帮。”
陈望舒眉头紧蹙:“violence?暴力?”
常广文走向记事的白板,将把荣帮的各个人物照片往白板上贴。
常广文:“没错,这个新型冰毒和它的名字一样,吸食者在吸食后不仅会产生大量的快感,还会爆发强烈的暴力情绪,从而自残或伤人。制作者就是他......”
常广文拿起一张照片,贴在白板上:“高宇,20岁,孤儿,从小就被荣帮收养,是荣帮最新培养的制毒师。收养并培养他的人,正是荣帮老大......”
常广文又拿起一张照片,贴在白板上。
吴环看着照片上面貌狰狞、目露戾气的中年男人,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大口气。
吴环:“谭海荣。”
常广文也担忧的点点头:“是的,荣帮老大——谭海荣,44岁,这个人非常不简单,在咏宁市盘踞很久了。他暴厉恣睢、残暴不仁,如何起家的暂时不知,但他无恶不作,枪、赌、毒、黄等产业他都有涉猎,名字早早就在我们这里挂上号了,可惜谭海荣非常狡猾,抓不到他的把柄,加上他的律师团队太专业,我们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打进荣帮的卧底也总是被发现。”
陈望舒愁容满面:“嗯……看来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荣帮里主要成员还有谁?”
常广文又拿出两张照片贴在白板上。
常广文:“络腮胡的是羲哥、光头的是海鸥哥,都是道上的名号,他们两是谭海荣的左右臂膀、得力助手,不过也存在着势力纷争,羲哥做事稳一些,他主要是给谭海荣看场子的,谭海荣开的各种场所都是他在管理,他呢,明面上对我们还算尊重;海鸥哥做事就嚣张得多,经常跟我们发生摩擦,他负责的是谭海荣的物流运输,所以我们估计,枪支或者毒品,是海鸥在处理,这应该也是他嚣张的原因。”
照片上的羲哥长着络腮胡、三角眼,满脸的横肉,眉眼处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看起来甚是吓人。另一张照片上的海鸥哥就更是人如其名了——光头、稀疏的眉毛、皮肤很白但嘴巴有些泛红,圆圆的眼睛贼兮兮的瞪着,细看还有几分猥琐之气。
两人的照片往那一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陈望舒表情突然有些古怪,她凑近看了看照片,略微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方凌:“陈队,怎么了?"
陈望舒:“啊?哦没事……是这个海鸥......”
杨雨欣:“他长得是不是很符合他的名字?”
李尚林:“是啊,感觉就很想给他扔点面包吃。”
陈望舒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大家也被侦查队两大活宝逗笑了,气氛好了不少。
陈望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走到一旁接电话。
方凌觉得刚才的自己有点过了,他抿着嘴想了想,主动转向吴环,挑起话头:“荣帮的案子一直由我和常广文跟着,这几年来我们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只有情报,拿不到证据,为此,已经有几个线人和卧底丢了性命……”
吴环知道方凌是在向他示好,只是拉不下脸来,他坦然自若地点点头:“那如果利用羲哥和光头海鸥的纷争,能否趁机离间他们呢?”
方凌遗憾地瘪瘪嘴:“试过了,行不通,俩人虽然有些不合,但只是利益纷争,至于情感上......他们这么多年始终跟着谭海荣,能做到左臂右膀,自然忠心耿耿……”
吴环叹了口气,看着三人照片直摇头。
两人讨论间,陈望舒接完电话回来了。
方凌面色严峻,低沉着脸:“陈队,很可能还会有吸食violence的暴力袭击者再次出现,我建议是加快侦查步伐。”
陈望舒摇摇手中的手机,脸色很难看:“不是很可能,是已经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