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浅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抬手猛地从藏王琉璃鼎中运出一股妖火,可就在这个时候,付启丘头顶上驮着的噬脑蚰母体竟像是一根橡皮筋一样,冷不丁一转身朝着张大了裂口朝着郁时浅啃了过来。
郁时浅当即心尖一疼,下意识的躲开噬脑蚰母体的攻击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付启丘手里的长锥刺向郁立华。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忽然,紧闭的仓库大门被猛地推开了,郁时浅一个闪念以为是警察来了,却只看到一个人影没有任何犹豫的扑向了郁立华,挡在了他的身前。
长锥,刺进了她的后心,溅起一泼热血,染红了她身上的淡蓝色的病号服。
郁南溪一声嘶喊:“妈!”
郁时浅被突然冒出来的付娟惊到了,更吃惊的是她替郁立华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倒在郁立华的怀里,付娟深吸了一口气,紧跟着笑了起来:“我……我没来晚吧?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立华,你别生我气了,是我不对,不该骗你的,我真的是个坏女人,我为了得到你用了那种不齿的手段,还伤害了你那么在意的人。说实在的,现在想想,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也难怪你不喜欢我。我的确比不过昕玉姐,我比不过她。”
郁立华绷紧了下颌:“付娟,你真的不该……”
他话还没说完,付娟忙打断了他:“你听我说,打小我跟李玉珠就喜欢你,暗自较劲儿,哪怕是现在,我们两个人也是相互看不顺眼。但是,她比我聪明,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可我,执着了一辈子,做了那么多错事,我现在只是想赎罪,我不想你恨我。”
付娟期待的看着郁立华,眼睛追逐着他的神色。
慢慢的,付娟眼里的期待黯淡了下去,苦笑一声:“也对,我还有什么资格求你不要恨我呢?我害的时浅尸骨全无,害的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害的周江成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害的我的南溪……”
付娟突然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心窝,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郁立华终于俯身把她抱在了怀里:“付娟,我是个罪人,我没有资格爱昕玉,同样,我也没有资格去恨你。不过,都结束了,结束了!”
付娟在逐渐暗淡的眸光稍稍亮了亮,就像是烛火即将熄灭的时候最后摇曳的余光,她努力的扯了扯嘴角,苦涩,依旧是无尽的苦涩。
郁立华有多爱张昕玉,她就有多爱郁立华,他们三个人的命运从交织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有一个人受尽苦涩尝遍心伤,而当她以为张昕玉死了,她终于能够接近郁立华,并且用时间来取代张昕玉在郁立华心里的地位时,那一刻,同样注定了她的结果,要么她伤上加伤,要么两败俱伤。
她用二十多年的时间验证了一件事,一件她本该想清楚却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不愿清醒的事实,那就是,不管她用多久的时间,哪怕是几百年,郁立华不爱她,终究是不爱她。
爱情这个东西,就是那么的奇怪和自私,它油盐不进如同磐石,没有什么润物无声,没有什么排山倒海,只要一旦对了,哪怕是针尖对着麦芒,也能甘之如饴。
终于,她的手垂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妈!”郁南溪大哭着从地上一路爬了过来,一直爬到付娟的身边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妈,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别走,你别离开我,妈!”
付启丘凛着戾气,冷冷的看着付娟的尸体,就像是在看一根木头一株野草,而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下一秒,他再次运起一掌鸷息,冷声:“付娟啊,事到如今你居然为了救郁立华这个快死的人放弃自己的性命,你可真是个傻子。南溪,你让开,这两个人今天必须死,付娟毕竟是我的亲侄女,我这个当叔叔的怎么能看着她惨死却不给她报仇呢?”
郁时浅狠狠的瞪了一眼缓缓抬起右手的付启丘,她的两只手拼命的扯着噬脑蚰狰狞的裂口,它尖锐的獠牙几乎要刺进她的肉里。
她急的眼仁都有些泛红了,可她消耗太过,这肉身本身就撑不住她这样大的消耗,现在保命都是勉强,更别提去救郁立华了。
而郁立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做任何挣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的机关盒上,先是眉心微微颤动几下,随即一声大笑。
他看出来机关盒的问题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长松一口气,一脸坦然:“想动手就来吧,你们这些污浊的妖祟,只配躲在肮脏的黑暗里苟延残喘,你们就连臭虫都不如,哈哈哈,哈哈哈哈!”
郁立华的讥讽彻底激怒了付启丘头上托着的噬脑蚰,它猛地一甩脑袋把郁时浅狠狠的撞倒在地,而后倏地一个掉头张开裂口就冲着郁立华扑了过去。
郁立华淡然的闭上了眼睛,毫不在意的样子刺激的噬脑蚰顿时把嘴|巴张的更大了。
郁时浅一声嘶喊:“不要!”
忽然,伴随着郁时浅撕心裂肺的喊声,一道比妖气还要浓郁阴鸷的黑光如同破开天际的利刃从天而降,弥漫在空中的戾气摩|擦着那乌黑的刀背,擦出一道道刺眼的凌光,强大的气息挤压着空气,好像天也跟着塌下来了似得,让人望而生畏。
倏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利刃刀切茄子似得劈上噬脑蚰母体的脑袋,直接削下了它半个脑袋。
伤口整齐划一,在接触到戾气的地方明显有灼烧过的痕迹,从噬脑蚰母体上溅出的黑血降落在地上,像是熔浆一样烧出一个坑来。
郁时浅怔怔的看着手提着戟天战刃,踩着鸷冽黑雾凭空而现的纪珩川,瞳孔不禁一个骤缩,牵扯着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
他气息凛然之至,仿佛把周遭的空气也给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