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小姐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纸,特别是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的瞳子看上去血红血红的,却泛着无神的冷,好像那只是两颗没有温度的玻璃珠。
不由得把手攥的更紧了,小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姐……”
郁时浅颤|抖了一下嘴角,翕动着,好一会儿才从齿缝里喃喃的哽咽了一句话:“小雨,我没有爸爸了,我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小雨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她一把抱住了郁时浅:“小姐,你还有我,你还有老杨叔,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小姐!”
郁时浅紧了紧眉心,苍白的嘴唇翕合着,最后还是紧紧的闭上了嘴,心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还有你,还有老杨叔,我知道的,可是……可是小雨,这不一样,我以后……是孤儿了!
杨青海接到小雨的电话,她哭哭啼啼半天也没说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即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路疾驰回到老宅,一下车几乎是连奔带跑进了门。
看着强撑着身体把郁立华一路艰难的背回卧室的郁时浅,杨青海跑过去扶住了郁立华,一直默默的帮着她一起走进卧室。
等把郁立华安放好,杨青海立刻跪在了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郁时浅坐在床边,看着紧闭着嘴角眼眶泛红的杨青海,他好像对今天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等他仪式一样的做完这一切站起身的时候,郁时浅也跟着站了起来:“老杨叔,你不想知道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看着杨青海,郁时浅暗暗咬了咬后槽牙,紧跟着低声问:“你难道不想知道,爸爸为什么……会死吗?”
杨青海抬眼深深的望着郁时浅苍白的面庞,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小姐,老爷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清楚,可我们清楚归我们清楚,却不能让外人知道。老爷的死因,我们要重新编个理由,否则无法跟六门交代。小姐,你要节哀,老爷……老爷是解脱了。”
郁时浅皱紧了眉头,杨青海口中“解脱”两个字,就像是针尖一样刺痛了她的耳朵。
见郁时浅不说话,杨青海只好继续说:“小姐,老爷已经不在了,郁家的事还需要你来主持,还有老爷的丧事,你打算怎么办,我立刻去办。”
郁时浅紧攥着手心,扭头不再看他。
杨青海深吸了一口气,只得接着说:“小姐,我知道你难受,可只要你没事,老爷就安心了。现在,你要做的是承担起一个掌事的责任,老爷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小姐随时可以接手郁家的事。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老爷的葬礼,小姐要办的风风光光的,要让六门荡的人都看到我们郁家换了新主人,我们的新主人可以独当一面,撑得起‘掌事’二字!”
郁时浅的心猛然又是一紧,她低下头用力的闭上了眼睛:老杨叔,全都知道。
终于,郁时浅再次抬起头,随即也抬起了手抹去腮边的眼泪:“通知六门,郁家先掌事……病急殡天。”
杨青海看着一时间好像变了个人似得的郁时浅,她还是那个她,给人的感觉却一下子变得冷若冰霜了,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把自己塞进了一个坚固的冰堡里,看得到,却不能轻易触碰。
杨青海立即毕恭毕敬的对郁时浅躬了躬身:“是,我立刻去办。”
正要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小姐,还有件事。姑爷毕竟是纪家人,我们是不是……”
郁时浅眸色一暗,而后略略眯了眯眼睛,任凭眼底凛芒掠过而不着痕迹:“老杨叔,你记住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纪家是纪家,郁家是郁家,没有什么姑爷。”
杨青海不由得怔了一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小姐的样子似乎很决绝。
“那天姑……”杨青海迟疑了片刻,赶紧改口,“那天纪家二少爷在酒店说的话六门的人都听到了,还有老爷那边……”
“老杨叔,你怕是糊涂了吧?”
郁时浅冷不丁的一句话说的杨青海懵了一头。
淡淡的勾了勾嘴角,郁时浅走到床边轻轻的整理着郁立华凌乱的衣角,说:“那天在酒店,纪珩川是说了一些会让人误会的话,但爸爸当时说的很清楚,郁家和纪家即便真的联姻也得走一遍规矩好好商讨之后才能定夺的事,而不是凭着某个人嘴里胡言乱语。至于爸爸后来单独跟纪珩川说了什么,我不在场也不清楚,可现在爸爸已经不在了,而我是郁家的掌事,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代表着整个郁家,不管爸爸真的跟他承诺了什么,都不作数了。老杨叔,你明白了吗?”
郁时浅转脸看向杨青海,嘴上是询问,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八壹中文網
杨青海点了点头:“明白。”
他明白郁时浅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眼前的郁时浅真的变了,只是,他看着郁时浅那双深沉冷眸和不苟言笑的样子,心却更疼了。
顿了顿,杨青海问:“老爷的葬礼还需要通知纪家人吗?”
须臾,郁时浅目光沉了沉,说:“纪家作为六门之一,自然通知他们参加爸爸的葬礼。只是纪家掌事素日里跟六门不太往来,所以,我们只需要礼数尽到,至于来不来,是他们的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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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安北西路的古董店,暗室里。
刑丛拿着一个褐色的小瓶子走到沙发旁边,看着脱下衬衫,露出一身伤痕的纪珩川,不觉一怔:“老大,你现在即便不如当年,但一半妖祟想要伤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看你这伤好像不完全是妖祟所为,这里像是擦伤,这里像是砍伤,这里像是刺伤……老大,你怎么会伤成这样?这肉身快伤成一堆肉酱了。”
刑丛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不忘最后调侃一番,可是到头来却只是换来了纪珩川一个冷冷的侧目。
他,好像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