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书房里。
一盏小台灯照亮的地方坐着凛着一身鸷息的郁时浅,她两只手撑在桌面上,把指尖抵着眉心。
即便是听到了开门之后的脚步声,她也没有抬头。
直到纪珩川把一杯温牛奶放在了她的面前:“妖魄吃了吗?”
郁时浅轻轻的点了点头。
纪珩川心疼的看着她凌乱的头发,伸手揽住了她。
“我让刑丛去了一趟地府,他会好好送走老杨叔的魂魄,放心吧。”
“嗯。”
纪珩川皱了皱眉头,扶起她的肩膀低头凝视向她隐隐透着血色的眸子:“如果难受就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郁时浅抿紧了嘴角,却只是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喃喃的开口:“纪珩川,我冷。”
当即,他立刻把怀里的女人再次抱紧了。
他的身体给不了郁时浅太多的温暖,但是却用尽全力的让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平复下来。
“纪珩川。”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郁时浅极轻极轻的说,“妈妈不在了,爸爸不在了,南溪和小妈不在了,老杨叔也不在了,下一个可能就是小白……怎么办?我觉得就是一个灾难。”
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脊,纪珩川淡淡一笑:“小笨蛋,你怎么会是灾难呢?别瞎想。”
“纪珩川。”
“嗯?”
“你说妖死了之后也会入地府过轮回吗?”
纪珩川眉峰一紧,抚|摸着她背脊的手指也不由得随之一僵:“怎么了?”
郁时浅苦涩的呵笑:“我只是在想,像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会被锁进忘川崖底,永世不得超生吧。”
郁时浅的每一句话都丧的让纪珩川把心一阵阵的揪疼。
蹲下身,他捏住郁时浅的下颌,把凝凝的深眸盯紧了她的眼睛,认真:“小芋头,你不是罪孽深重的人,有些人的离开有些事的发生,是早已经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若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那我岂不是重中加重?即便永世不得超生也应该是我。”
郁时浅的眸子微微一颤,纪珩川只是想用这种话来安慰她吗?
轻轻一笑,郁时浅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眼眶不觉一怔发烫:“你不怪我吗?从来没有怪过我吗?如果你不是为了把妖魄给我就不会变成猫,如果不变成猫就不会被杨逸白……你现在所受的屈辱都是我带给你的不是吗?”
纪珩川不由得耸起眉头,捏起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水泽,轻声:“小笨蛋,你听好了,我从没有怪过你,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若说我所受的屈辱,我只是在经历命中的劫数,即便没有你,我也会以另外一种不同的方式经历同样的结果,那我宁愿是你。因为只要是为了你,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如履平地!”
颤颤的凝视着纪珩川瞳子里闪烁的明光,那灼热的视线如火如荼,烫着她的眼,暖着她的心。
猛地扑进纪珩川的怀里,郁时浅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宝贝,用尽全力的,死死的抱紧了他。
“谢谢你回来了,谢谢你没有走,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不用谢,我的小芋头。”
同样把怀里的女人用力的拥着,纪珩川的眼睛里却在这个时候忽而荡漾起一抹深重的忧愁来。
他在尽力的克制着心底的担忧,却越是压抑便越是强烈。
那搅拧在心尖的情愫猛地纠|缠成了一团乱麻,扯的他心慌,扯的他不敢去细细的思量。
他忽而有一种想把时间暂定在这一刻的感觉,不管以前,不管以后,只是现在,他只要这样拥有着他的小芋头足够了。
但是时间是不会停止的,时光的车轮会捏碎过往的一切,再继续前行着,滚向那能够预料却无法左右的未来。
忽然,他倾身横抱起怀里的人儿,大步朝着沙发走去。
郁时浅怔了一下,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衣领:“纪珩川……”
他气息一紧:“小芋头,我想要你。”
被欺压着揉进柔|软的沙发里,郁时浅不敢直视他眼里炽|热的明光,只觉得他眼里藏着的不是戾气,而是一簇簇想要点燃她的火苗,当即不觉一阵心悸。
用力的咽了咽嗓子,郁时浅忙指向虚掩的门扇:“门还没关呢,小雨如果上来看到了怎么办?”
纪珩川眯了眯眼睛,顺而反手一挥,一缕戾气撞上门栓,“嘭”一声把门带上了。
郁时浅努了努嘴角,伸手指向台灯:“……灯又没关。”
纪珩川却溺着一眼灼热的和嘴角的邪魅,说:“不用关,我想看着小芋头。”
不等郁时浅开口,他深深的凝望向身下的人儿,气息微微一紧的同时,紧跟着粗重着呼吸,低头靠近她的耳朵:“小芋头,你知道我恢复人身的第一件事想的是什么吗?”
朝着那只小巧的耳垂上咬了一下,纪珩川沉着气息兀自说道:“我在想,我当猫的这几天小芋头是怎么‘欺负’我的,我怎么‘欺负’会去才好呢?”
纪珩川呵在她耳侧的气息微微凉凉的,就像是一缕春风掠过她耳根下敏|感的神经线,当即一个哆嗦。
看着他抬起的脸上一片得逞的坏笑,郁时浅脸颊一烫,羞恼的躲闪开视线。
可紧跟着,她微微蹙了蹙眉头,还是迎着纪珩川滚烫的视线对上了他的瞳子,歉意的说:“纪珩川,我心情不太好,今天……可能不行,对不起。”
纪珩川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环着她腰肢的左手臂倏地一紧,右手探向了她的衣襟,明明是使着坏,却转而一脸认真的对她说: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想‘尽力’做一些‘开心’的事情转移你的注意力,然后你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郁时浅嘴角不由得一个颤动,这……哪里来的歪理?
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郁时浅抿了抿嘴角,呛声:“要是好不起来呢?”
纪珩川笃定且郑重的凝了眸光:“好办,那就再做一次。两次不行,就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