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郁把顾天送到了楼下，然后又重新回到了王璐的房间，开口向她问道：“京市的这些毁约的客户，你打算怎么办？”
“……老实说，我不想和他们再继续合作下去。”王璐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钱郁却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以她的性子，恐怕是没办法接受对方毁约的行为的。不过他还是确认了一下：“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吗？一旦确定对方毁约，到时候这边即使拿到了赔偿金，车间的那些厚衣服也还是堆积在那儿了，不会消失不见的。”
“不后悔，他们既然是铁了心要毁约，那我们总不能拉着他们强买强卖吧！所以就按照合同来办事吧，该赔多少赔多少。至于那些衣服，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那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对了，我刚刚送顾天下楼时，顺便和他借了个律师，据说是专门处理合同纠纷的，他明天一早就会到。”钱郁把所有的情况都为她考虑周全了。
“顺便？”王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那还真是好巧啊，就跟你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似的。”
“嘿嘿，那当然，我多了解你啊。”钱郁脸皮厚的承认了一句。
“哼，不过是某人先斩后奏罢了。”王璐轻声哼了一句。
“不过，明天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见律师了，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尽快去处理。”钱郁略有些抱歉的说道，来的时候还说是陪王璐处理毁约的事儿的，可现在他又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想想都觉得糟心。
“去处理你那死对头？”王璐一下就猜到了。他们两人认识这么些年了，可不只有钱郁了解她，对于钱郁的想法，她也是能猜出一二来的。
“嗯。”钱郁显然不太想提起这个人，于是很快就转了话题，“你啊，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京市，我得尽尽地主之谊才对。要不今晚请你出去搓一顿？”
提起吃饭这件事儿，王璐倒是提起了些兴趣：“外边天气这么冷，要不咱们去吃涮羊肉吧！”
“啧，英雄所见略同啊。”钱郁默契的和她对视了一眼，拿起包就站了起来。
“走吧，小爷我今儿个就带你去好好吃一顿。”
……
“厂长，我可算是见着你了！”杜经理见王璐走进酒店，赶紧起身迎了过来，一副看到救星的口吻对她说道。
“行了，时间紧，咱们边上楼边说吧！”王璐脚步不停的往电梯口走去，“你快说说现在什么情况了？”
“这位是……”杜经理却抬头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嗨，瞧我，都忘了介绍了。”王璐停下脚步，懊恼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这位是金律师，擅长处理合同纠纷。接下来几天，会帮我们一起处理京市这边的事。”
她说完又对金律师介绍道：“金律师，这是我们销售部的杜经理，这边的情况他比较了解，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问他。”
“金律师……您难道是舟山的金律师吗？”杜经理诧异的问道。
“杜经理，你好！这几天还请多多指教了。”金律师儒雅的笑了笑，伸出手道。
这是默认了？嘶——他赶紧伸出手去回握了握：“指教可不敢当，是我久仰您的大名才对！金律师您的不败战绩可是连我这个外行人都听说过的。”
王璐在一旁听出了些门道，看样子这位金律师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这回又该是承了钱郁的情了。
……
杜经理没想到王璐居然能请到金律师，顿时这心又放下了不少。在电梯里，他把目前的情况和三人简单的同步了一下。现在是所有的客户都坚持要退单，言语中似乎没有半分转圜余地。
“那就退吧！”王璐平淡的点了点头，说出了昨天就已经想好了的决定。
杜经理有些着急：“厂长，现在车间的进度已经完成一大半了，这时候如果全部退单，那得损失多少啊！”那可都是钱啊！
“这就要看金律师的了。”王璐轻笑了一声，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的金律师。金律师点点头，知道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既然王小姐已经确定不与他们继续合作，那么，接下来我就会按照合同，拟出一个对我们最有利的赔偿金额。哦，杜经理，所有的合同都带了吧？”他问道。
“带了带了。”杜经理赶紧从包里拿出了一沓合同，递给他。“全在这儿了。”
“嚯，真不少啊！”金律师感叹了一句，然后埋首研究起合同来。
对于合同这块，厂子里一直把控的很严谨。条条框框都是过了律师的手，逐字逐句的扣出来的。
“我心中已经大概有些想法了，王小姐，您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保管能拿到让您满意的赔偿金额。”金律师不一会儿便胸有成竹道。
“那就麻烦金律师多费心了。”王璐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不免叹息，本来双方谈的好好的生意，结果却走到了这一步，实在是她不想看到的。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能尽量避免或者减少厂子里的损失，才是真正要紧的。
金律师空手而来，没一会儿，就拿着一沓厚厚的合同离开了。杜经理还留在房间里，他知道，王璐接下来要说的，才是他真正的任务。
“小杜，你通知一下其他人，大家得收拾收拾，去一趟北边儿。”
“……多北？”杜经理忐忑的问了一句。京市已经是在北方了，再北的话……
“俄罗斯？”
“俄罗斯！”
王璐昨晚和钱郁商量了一下，目前有能力消化掉这批衣服，并且需要这些厚衣服的城市，只有俄罗斯了。
杜经理此时有些恍惚，那可是老毛子的地盘啊，他们厂长可真是敢想。不过，他转瞬又清醒了过来，还别说，这个地方虽然之前不在他们的扩张版图内，可仔细一想，却实在是很适合现在过去一趟。
他不是傻子，京市这些人，当初定下了这么大的一批货，目前国内的北方城市几乎没有能完全吃下的。与其一点点的卖，从寒冬卖到初春，最后过季滞销，倒还不如现在就找个能一次性拿货的地方来的方便呢！
“行，我待会儿就让他们去订票，我们尽快动身过去。”
“辛苦你们了！等忙过这阵，我给你们加奖金。”王璐站起来把他送到门口。
杜经理苦笑着回头说道：“出了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是不安的很，到底是我们和那些人谈的订单，结果却……哎！”
“别有压力，也告诉其他人别想太多。没有契约精神的人，是他们，不关你们的事。现在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打起精神去面对吧！国外的话，到底不比国内容易啊，你们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王璐叮嘱了一番，才把他送走。
……
金律师不愧是名扬京市的大律师，没多久就拟出了一套完整的赔偿方案，并且在王璐确认过之后，把函直接发到了意图毁约的公司里。
很快，就陆续有一些企业扛不住压力，把赔偿金打到了公司账户上。他们打款的时候，简直是心头都在滴血，这个价格，可比之前他们预计的要多的太多了。
这笔生意，血亏！
要不是贝特那边实在后台太硬，他们都想和王璐商量依旧按照原来的合同来走了。
总之，京市这头进行的还算挺顺利的，等理赔程序启动了之后，王璐也有了时间打电话过去问问粤市那边的情况。
想到那个内奸，她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千算万算，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了岔子。王璐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的助理小姐——肖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
“老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正想着，电话已经被接通了。
“别提了，还真是让咱们猜对了，厂里的内奸，就是肖琴！”冯利民在电话那头叹着气说道。
“……”王璐一时没有出声。虽然早就猜到了，可真正被确认时，她仍然还是愣了一会儿。
肖琴这个姑娘，从王璐刚接手贝斯特时，就跟在她身边了，一直帮她打理着大小事情。而且平时工作积极，待人处事都挺好的，冯利民有次还开玩笑说要把她挖过去莞市当助理。平时对待其他同事也很和善，说起话来轻声细气的，大家看上去都挺喜欢她的。
至于待遇这块的话，按说她的工资也不算低，平时王璐还会经常送她一些礼品、购物券之类的，比之普通的助理要强的多了。平时两人聊天，也大概能听出来她家中条件还算过得去。现在结婚了，两家的父母岁数都不大，还在工作，用不着他们操心。两人又没有孩子，就更加没有负担了。
那么肖琴到底是为什么要出卖她，出卖厂子，出卖贝斯特里头上百号的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