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凡凡会那么回答，楞了一下，再看凡凡的时候，凡凡已经收回对张未雨的注意，转而对我撒娇。

“我当然知道了，最近姜源叔叔也没有来找我，我就知道你们俩一定不在一起，那当然另外有人在照顾你啊！”凡凡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我就找座位坐下来。

我微微有些尴尬，凡凡怎么知道姜源曾经照顾我一段时间？虽然说那段时间我和姜源一起见过凡凡一次，但是寻常的孩子绝对不会产生这样的联想啊？

我试探着问他，没想到凡凡一边看菜单一边老气横秋的回答：“那就说明我不是一般的孩子啊，我和你说凡凡姐姐，你别太小看我想，我虽然才四岁，但是你懂得弄不好还没有我多！”

我失笑，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凡凡人小鬼大这一点我又不是不知道，大概是这段时间姜源有和他联系，然后两个人有说起我来吧。

我的心里又微微沉了一下，姜源有和凡凡联系却没有和我联系，大概是因为真的对我死心了吧？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以后我见到姜源的时候，也许我们两个人能够真正做一对好朋友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逃避主义者，就好比现在，我甚至逼着自己不去想以后再回花滑该如何和姜源搭档的事。

和凡凡的见面很愉快，他虽然人小鬼大却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三两下点好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然后拜托张未雨去买：“张阿姨，我想吃这些东西，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张未雨含笑点头，拿着菜单走了，凡凡一边开始翻钱包一边埋怨我：“念念姐姐啊，你说你咋那么笨呢，我听陈阿姨说你之前又把腿给弄伤了。”

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却又不想说起之前的那件事，那件事是向婉仪故意的没错，但当时要是我不愿意她也逼不了我，主要是我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那样的动作。

想到女单，想到4s，我又会想到回去训练以后会不可避免的遇见姜源，这不免的让我头疼。不过抬起头看凡凡，我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但是凡凡却不是，他已经点好钱放在桌子上，转而玩自己的手指，我忽然觉得他似乎心情不好，连忙把之前准备好的玩具给他。

因为担心凡凡的家里起疑心，所以我和张未雨最后选的是到处可见的乐高玩具，没有什么特殊性，就算拿回家父母也不会起疑心。

“凡凡，”我把乐高玩具递过去，“这是姐姐买给你的玩具，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圈四周，今天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张婶，张婶怎么会没有跟着凡凡呢？

“念念姐姐，我爸爸妈妈真的要分开了。”凡凡忽然说道，把我的思绪拉回来，我下意识的啊了一下，反应过来凡凡说的是什么。

我以为几个月过去，凡凡的父母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原来并没有吗？

凡凡抬起头，满脸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我：“念念姐姐，你说有么有办法让我爸爸妈妈不分开啊，我真的不想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啊！”

我心如刀割，不知作何回答，成人感情的世界很复杂，复杂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凡凡这样一个四岁的孩子去解答。而且换句话说，我本来也是这条感情路上的失败者，作为一个失败者，我又该怎么去和凡凡这样一个孩子解释呢？

“凡凡，你要相信一点，不管你爸爸妈妈做什么样的选择，他们两个都是很爱你的。”最后我只能说这么一句话，这时候张未雨买了东西回来，我急忙错开话题，笑着从张未雨手上接过吃的递过去，凡凡也趁着这个空档擦干眼泪，换回天真无邪的样子。

我和凡凡都同时选择了对张未雨隐瞒，好在张未雨是个没心没肺的，也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她放下东西以后揉了揉凡凡的头发，表示自己有事要走开一下，希望凡凡像个男子汉一样照顾我。

凡凡答应了，在目送张未雨离开以后，他一边吃着薯条沾着番茄酱，一边和我絮絮叨叨他爸爸的事。

“爸爸之前又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没回来，然后现在回来说是和妈妈谈分手的，张婶因为之前咱们几次的见面，现在被妈妈辞退了，我想尽办法也没能让妈妈消气。”凡凡一边说一边叹气，“有时候我觉得我妈妈也挺傻挺孩子气的，她要是愿意在爸爸面前服软又或者不那么强势，也许两个人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吧。”

我忍不住问道：“你妈妈很强势？”强势这个词对于凡凡这个年纪来说，应该根本接触不到才对，“你知道什么叫做强势吗？”

“我知道啊！”凡凡一边拿薯条戳着番茄酱一边说道，“张婶和我说，强势就是妈妈那样，要求什么都自己说的算，就好比对我吧，妈妈连我不喜欢吃青椒都不同意。”

我失笑，感觉自己吓唬自己，主要是凡凡一直以来表现的人小鬼大，让我倒是疑神疑鬼，以为凡凡真的又经历了一些不是他这个年龄段该经历的事。

“那你妈妈的房间里，最近还有那种奇怪的声音吗？”我忍不住问道。

“有啊，而且越来越频繁，不过我听你的没有和任何人说，反正张婶现在也不干了，那家里有没有人管我，我也没有人说。”

一个四岁的孩子长期没有人管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过凡凡对此不以为意：“没关系，最近爸爸都陪着我呢，要不是他今天有事出门，我才找不到时间溜出来见你。”

我忍不住又问：“你爸爸不是说很忙吗？最近空下来了？”

凡凡想了想点头：“应该是吧，我爸爸是个军官，所以以前很忙也不能常回来，最近他就算偶尔出门也就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而且不再穿军装了。”

我明白了凡凡的意思，凡凡的爸爸大概是为了凡凡转业了，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敢和凡凡的妈妈提离婚。

凡凡吃饱了，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觉得不够干净，又提出要去洗手。

我点头示意他自己去，洗手台就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这么点拒绝我不担心他会走丢。

凡凡吃的很饱，肚子圆滚滚的，他去洗完手以后，才敢拿手按着肚子。

我忍不住拉过他替他按摩肚子，一边按摩一边埋怨：“吃不下就不要吃，你现在吃的那么饱，等下吃不下饭怎么办？”

凡凡笑着朝摇头：“吃不下就不吃，爸爸今晚不回来，听说好像是我外公家今晚有聚会，所以和我妈一起去参加聚会了！”

我狐疑，为什么聚会不带着凡凡去，凡凡又不是熊孩子，他甚至比一般的孩子更懂得礼貌，出席这种场合根本不会有问题。

凡凡无奈的摇头：“我活到了四岁，外公家的聚会从来没有叫我一起去过，甚至连外公家我都几乎不去。”

我诧异，这是为什么？肯定不会是因为凡凡不想去，他才四岁，很多东西根本是身不由己，尤其是那么小的孩子，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让他们一般不会拒绝去外公家，或者去参加这种聚会。

“因为我外公不愿意看见我，而且我妈妈也不愿意我去。”凡凡长叹了一口气，“不去就不去咯，反正我也不想去这种狗屁聚会，还不如在家看港剧。”

凡凡的最后一句话又让我哭笑不得，我算是知道凡凡这人小鬼大的毛病是哪里来的了，是港剧看多了吧。这些年还是有很多合家欢的港剧，也许在凡凡看来，这些合家欢的港剧让他感觉比现实生活更开心吧。

我心里酸酸的，转而问起他爸爸那边的情况，外公外婆不疼爱，那爷爷奶奶呢？

凡凡放下手中的乐高玩具，面色凝重：“爷爷奶奶在外地，我也很难得才能见到他们，不过他们对我倒是很好，只不过离得实在太远了，然后爸爸又不怎么有时间带我回去。”

我也跟着情绪低落，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越对凡凡的生活环境有了解我就越心疼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明明只有四岁，却经历了一般孩子没有的生活，过的虽然算不算杭如履薄冰，却失去了该有的童真。

“那你觉得除了你的爸爸妈妈，对你最好的是谁？”我又忍不住问道，希望能引导凡凡说一些开心的事情。

凡凡彻底对乐高玩具失去兴趣，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姜源叔叔啊，他对我好又经常来看我，对我可好了。”

我倒没有想到他的答案会是姜源，我一直以为姜源和我一样只不过是在冰场认识的凡凡，原来姜源和凡凡是早就认识，而且一直都认识吗？

凡凡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他注意到窗户外面的一个人，脱口而出：“糟糕，那个人好像是我的爸爸！”说着他立刻往桌子底下钻，我来不及跟着看窗外，第一反应跟着弯下头。

“凡凡，你刚说你看见了你爸爸？”

“是啊，他……他身边站着的人，好像是未雨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