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混乱带时，为了避免被传到不同的地方，需要保持肢体相触，再以魔法驱动。但格兰姆还没来得及和旁边的血族拉上手，他对面的一个恶魔公爵忽然毫无征兆地向他发动攻击。格兰姆刚拔剑相对，瑞莫特就已经披风一掀挡在了他面前。
这一击不强，即使是刚刚晋升圣灵的格兰姆也可以越级挡下，但瑞莫特神情很凝重。
恶魔出手的一瞬间，克莱尔已经把他按趴在地上，眼含怒意：“原来是你！”
“来不及了。”艾希里说。
确实来不及了，混乱带已经启动，恶魔大笑着念出晦涩的咒语，格兰姆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身边的血族握着胸口的项链与王遥遥对视，另一只手死死地拉着他，像禁锢着一匹随时会跑路的烈马。
格兰姆很想跟对方说一句大可不必这么用力他胳膊要断了，但下一秒他的意识先沉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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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格兰姆睁开眼时，他正身处一片陌生的，绝对不属于主大陆，但好像也不在黑暗山脉的地方。
“王，不如我把他找个开阔地带扔掉，在旁边点一堆火等着把人引来好了。”身边传来闷雷一样的声响。
格兰姆转过头，看到一只一人高的黑龙卧在地上，王靠坐在它身上，刚才那句话正是它说的。
格兰姆：……
王正在闭目养神：“这又不是黑暗山脉，他的身体如果乱扔很容易毁坏的。”
黑龙转过头，金色的眼睛盯着格兰姆：“王，他醒了。”
王转过头，眼皮掀开一点，恹恹地应了一声。
格兰姆觉得他正在思考自然生物怎么这么弱，有没有可能进行一些人体实验改造一下。
他坐起身，端详着对方的脸色问：“请问……我们在什么地方？”
“不出意外是混沌之神的神域……”王嗤笑了一声，“真够寒酸。”
说出这句话，霍远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就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评价。
格兰姆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愣了一下：“啊？”
神域？
神域为什么会长成这副阴森的样子啊！！
作为光明神子，格兰姆当然知道神国是神明居住的地方，而神域是单个神明的领域，神域连在一起，就组成了神国。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神国？”他犹豫地问。
王没有说话，嘴角牵了一下，而黑龙毫不掩饰地嗤笑：“神国？”
看来猜错了。
格兰姆也没觉得这鬼地方是神国，即使神域会因为执掌的神明在外形上有差异，至少都应该有神力波动，学识之神昔日的神域也是神国的一部分，当然不应该逃过这条规则。但现在这里是一片死寂，法力甚至有被压制的感觉。
所以，混沌之神的神域已经彻底脱离神国了吗？
这也太离谱了！
“还不爬起来，是准备让我拖着你走吗？”王站起身问。
格兰姆一边道歉一边站起来拍拍衣角：“所以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王好像没有骑坐骑的意思，他冲黑招招手，那条龙就迅速缩小到一只乌鸦的大小飞过来落在他的肩上。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背对神子向前走，“瑞莫特没有跟你说吗？那回去把他的皮扒下来做下一步法典的封面好了……”
格兰姆：……
你好熟练啊！
他跟随着王：“我不是这个意思……瑞莫特公爵说了混沌之神会在传送阵上做手脚，但是为什么是我们？祂的目的是什么？”
“你很吵。”王忽然说，“如果管不住嘴，我可以先让你失点血晕过去。”
格兰姆只好闭嘴。
这要怎么交流啊。他痛苦地想，我不会等不到见到混沌之神就先被盟友掐死了吧……
被迫沉默的神子开始打量这片陌生的空间。
混沌之神的神域是一片灰色的平原，放眼望去一个稍高点的障碍物也没有，更找不到神殿。天空和大地一样流淌着斑驳而深浅不一的灰黑，连地平线都分辨不出。
血族就这样带着他行走着，格兰姆心里估算着时间，整整两个小时后，他们周围的景物仍然毫无变化，就像在原地打转。
由于对方的威胁，格兰姆不敢直接出声打听，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两眼王。
和他没头苍蝇似的跟从不同，血族好像很有目的性，格兰姆在心中大致绘制了他们行走的路线，王走的并不是完全的直线，他偶尔会转弯，像在躲避着什么，但总体来说一直向着同一个方向行进，脸上也没什么长时间看不到出路的焦躁，神色平静而笃定。
总觉得两方情报差距太大了啊……这家伙绝对知道什么重要的东西吧！为什么都是被卷进来他是两眼一抹黑对方却像看了地图一样啊！
第三次偷偷摸摸观测王的神色的神子不幸地撞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格兰姆：……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干什么？”王问。
格兰姆迟疑了一下：“……我想知道……我们在往哪里走。”
“不知道。”王干脆利落地说。
格兰姆：？
啊？？
“这是混沌之神的神域，祂对这里有绝对掌控的权利，我们在往哪走取决于祂。”王说，“可以确认的是，祂不会在我们受到损伤之前现身，尤其是你。”
“我？”
“嗯。”王顿了顿，“说起这个，你应该已经休息好了吧？”
“嗯？”
“你需要晋升，至少要到半天使级别才可以……”王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目光里倒没有什么恶意，但也不怎么友好，就像在单纯地观测一件工具的好坏以评判它能否投入工作，“那么，我可以停止带着你躲避了。”
躲避？躲避什么？
格兰姆确认对方确实瞒着自己一些东西了……瞒得太多了吧！
都已经一起被关进敌方的神域了，至少多给盟友泄露一点信息吧！
但王不再说话，他手中出现那两柄弯刀，又将刀并在一起，双刀诡异地抽长拉细变成了一把长剑。
王将长剑插入地面，合上眼嘴唇微动，随后一阵大风毫无征兆地刮起，王的长发被吹拂得在他脑后漂动，而他肩上的黑龙仰天长啸一声，即使格兰姆听起来也觉得自己要被震聋了，不知道近在咫尺的王是什么感受，耳朵有没有被震出血来。
还没等眯着眼试图弄清楚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血族到底是在干什么的格兰姆回过神来，他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大小不一、音色不一的各种吼声。
……声音能传这么远，至少也是子爵级的妖兽吧……
格兰姆茫然地看向王，对方倚着自己插进地面的长剑坐下，脑袋靠在剑柄上：“这是混乱之神特意为你准备的试炼场……别让祂失望啊。”
格兰姆很想扯着他的盔甲吼两声到底知不知道试炼和寻死的区别在哪里，但转念一想这位王自己好像就是这样在生死间厮杀出来的，以这位黑暗生物的三观，没准真觉得这是普通的试炼。
而且他已经能感知到一个大块头向这里来了，即使要同黑暗生物进行教育道路上的辩论，现在也来不及了。
格兰姆转过身面对怪物的方向拔出自己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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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居然还记得任务内容。】系统干巴巴地说。
霍远背靠着自己的剑，坐姿放松，一点也看不出身前不远处正有一个人满身鲜血地和怪物搏杀。
“任务当然是要做的，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霍远回答。
他指的是心脏里的花，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完全被那玩意占领了，植株的根系和枝干正在伸向其它的器官。
得亏他是已经半神的血族，身体里的器官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好看的，不然他早死了一百回了。
哈哈。系统心里干笑了一声。
原来您是准备做任务了……我还以为您是发现自己要死了准备随便拖个任务对象下水，正想提醒您那朵花不一定致死呢。
格兰姆的剑不知道戳中了哪的大动脉，怪物身上的鲜血飞溅出好几米远，把体型恢复到一人多高的黑用尾巴捆了个怪物尸块过来挡住。
“不要乱碰脏东西。”霍远略有点嫌弃地对便宜坐骑说。
黑龙立刻把尸块一扔，低下头：“是。”
格兰姆刚刚斩杀了第五只被黑的吼声吸引过来的怪物，他近乎脱力地拄着剑喘息着，而身后第六只怪物已经来了。
格兰姆：……
他在累死累活地杀怪物，而身后有个大爷正在一尘不染地休息……这个场面怎么这么熟悉啊！
他在黑暗山脉里行走的时候，霍法维好像也是这么干的……
该说不愧是父子吗？
心中闪过一系列念头，格兰姆听到了身后粗重的喘息声。
这场面多少有点历史重演的感觉，只是这次情况比上次还要严峻得多。霍法维至少会下场帮帮他，但王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插在地上的长剑好像支撑起了一个狭窄的保护区域，来往的怪物完全不会去看里面的血族和黑龙，只冲着他来。但他根本无法过去，只要稍微靠近一点，不必王动手，黑龙就会轻轻拍两下尾巴，锐利坚硬的尾尖在地上削出一小块尘土飞扬的凹陷，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考虑到盟友连信息都半点不透露的作风，格兰姆并不怀疑如果他强行凑过去试图寻求庇护，黑龙会先把他一巴掌拍死。
不过现在格兰姆也不在乎这个了。他很清楚自身的极限，先前的怪物多多少少对他造成了伤害，虽然攻击里面没有毒素和诅咒，他也没有伤到要害，但失血、肌肉拉伤、乃至轻微骨裂，都毫无疑问地消耗了他的状态，而现在来的怪物又比先前的怪物都要强，实力比他高了一个境界——他不可能再在这个怪物手里存活下去。
仔细想想，被陌生的怪物拍死，和被认识的怪物拍死，听起来都差不多。所以，比起被那个残暴的怪物折磨致死不如冲到黑面前，想办法让它给自己一个痛快好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格兰姆是光明教的神子，是圣骑士，只要他还信奉光明神一日，只要他心中那柄剑还存在一日，他就不会做出逃避的举动，尤其是在曾经的敌对阵营首领面前逃避。
他轻轻呼了口气握住自己的剑，那柄高仿的光明之剑再次闪耀淡淡的光辉，在这片暗淡的天地里像一束阳光。
他握着那束金色的光冲向相较自己而言体型巨大的人形怪物。
围观的霍远评价道：“神职人员毫无意义的愚蠢尊严。”
系统：……
毫无意义吗？也许有点。但比起想办法寻求态度不明的邪恶同盟的帮助或者更进一步拉人下水，血战到最后一刻确实是圣骑士会做出的选择，这是难以避免的，被身份与三观限制的选择。
光明神子和毫无下限的前任杀手当然是有区别的。
怪物伸出利爪，神子的右臂看起来毫无疑问地要被削下来了，千钧一发之际，格兰姆身后飞出一把短刀。
刀整个扎进了怪物的眼睛里，随后一只斜刺里窜出来的黑龙猛地将怪物扑倒扭打成一团。
格兰姆跌坐在一旁喘息着观察忽然伸出援手的龙，微微皱起眉。
这只怪物能和王的坐骑打得难舍难分，这并不合理，因为黑应当比它高了一个等级，也没必要留手。
看这情况，好像是……
怪物在短时间内忽然晋升了一个等级，到了实力和黑差不多的地步。
……开什么玩笑！
格兰姆自己在进入黑暗山脉后晋升了圣灵，可以近似等价为黑暗山脉的伯爵，这个怪物比他高一个境界，是侯爵级。
一瞬间从侯爵晋升到公爵，还能和看起来已经是公爵级如果彻底魔化能达到亲王级的黑的常态战力齐平——这是什么怪物！
“很惊讶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王说，“考虑到这些东西的原材料是一群神使和半天使，其实也还好吧，混沌之神最多是把从他们身上收走的力量归还了一部分。”
“你说什么？！”格兰姆瞳孔地震，连敬称都忘了。
晋升天使的存在大多数时候都呆在神国，主大陆上很少有他们现身，其下的神使和半天使都是一个教会最顶尖的人物，光明教的教皇也不过是个半天使罢了，混沌之神上哪弄来这么多强者……等等？
“反应过来了？”
格兰姆看着附近那五具被他揍散架的怪物：“……他们都是……学识教的……”
混沌之神刚刚出现的时候，学识教里的很多强者确实都离奇失踪了。格兰姆想过他们作为混沌之神的属下，也许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但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彻底。
他们完全失去了人的形态，在王指出前，格兰姆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怪物是人拼凑出来的。
“也许还有祂在各种地方袭击来的人吧……这种生物学识教有一万种秘术可以制造出来，只要有一个神使来做核就好了，外面的魔化躯体连我都你做。”王语气平淡。
黑终于取得了胜利，它的前爪上被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对行动多少有点影响，所以它是变小了飞过来的。
王对远处倒下的怪物尸体招招手，那柄短刀飞回了他手里，他拿出丝帕慢条斯理地将它擦干净，随后把丝帕随手一扔，刀在他掌心消失不见。
诡异的是，先前轮番上场打车轮战完全不给格兰姆休息机会的怪物并没有再袭来。就像被血族戳穿后自暴自弃了一样，那些被格兰姆斩碎的尸体沉入了这片平原，除了血迹什么都没留下。
“祂的怪物……用完了？”格兰姆问。
“这种怪物是用不完的，如果还想打，祂肯定有办法让这些东西复活，想要真正消灭它们，至少也需要光明神来净化。”王回答，“至于现在么，大概是祂试探出了我的意思，准备让你休息休息。”
格兰姆：……啊？
王拿出一罐伤药打开放在地上，受伤的黑龙自己咬着里面的工具沾着药给自己处理起了伤口。
“至少在目前，我和祂的目的是相同的。”王示意格兰姆别愣着赶紧自取伤药，“在你晋升半天使前，我们恐怕要一直和这些怪物一起呆在这里。”
格兰姆：……
这又是为什么啊！
“祂想见到光明神，但光明神当然不会毫无准备地闯入祂的领地，于是祂们达成协议，让你进入混沌之神的神国，而光明神通过你进行神降。”
但神降只有半天使以上才能承受，仅仅是圣灵的格兰姆，可能会在神降刚开始不久就爆体而亡。
格兰姆瞳孔微缩：“开什么玩笑……”
先不说他一个刚刚晋升圣灵的人要怎么在短时间内晋升两级到半天使的程度，光明神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和对方见面啊……
“这并不是玩笑，这是现实。”血族平静地回答，“你以为神子代表着什么？并不是神明的孩子，而是神明的棋子，你在光明神面前的重要性不比瑞莫特对我的重要性高。就像混沌之神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昔日最虔诚强大的信徒变成怪物，神明最基本的能力就是随时可以舍弃棋子。”
格兰姆皱起眉。
“当你被派进黑暗山脉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被舍弃的棋子了。如果我连和你们联盟都可以接受，怎么可能不接受一个使者？光明神派你来，只是因为害怕祂的使者意外身亡白白损失战斗力，只好挑选你这个实力低下，但身份尊贵，足够糊弄我的神子来。”
旁边的黑龙咧开嘴：“非常傲慢的决断，我们黑暗生物又不像你们一样在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们无论派来神子还是神，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区别。”
“光明神……呵。”王冷笑了一声，“祂才不敢踏入黑暗山脉。”
格兰姆看着两个黑暗生物一唱一和，沉默片刻：“……即使那样，我也心甘情愿。”
“嗯？”黑龙发出一声鼻音，金色的眼睛转向格兰姆，而年轻的人类神子轻轻地，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吾神把我当棋子也好，祭品也好，祂做这一切，毕竟是为了阻止混沌之神。”
光明神的教义之一是永远庇护需要帮助的受难者，永远敢于抗争，而不管下层教众如何为了一己私欲歪曲教典，这种熔刻在神明的神格与权柄里的规则是不会改变的。践行这些教义的信徒为神明提供这样的信仰之力，神明因为信仰之力而强大，也需要承担它背后的意愿。
无论光明神现在想的是什么，无论祂成神后的漫长岁月里会不会后悔成神时作为愣头青时镌刻在神格里的不切实际的准则，祂都和这些东西绑定了。祂也许会一定程度上地歪曲事实打规则的擦边球来躲避灾祸，但决不会大幅度与准则相悖，否则祂一定会神格碎裂而死。
因此，无论格兰姆是怎么想的，这一点他说对了。光明神也许会迂回，也许自己会很苟，但祂一定会采取行动，会向站在自己对立面，屠刀挥向了自己和自己的信徒的混沌之神拔剑。
“而如果我的性命在这之中起了哪怕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我的牺牲就不是没有价值的。我不是被舍弃的棋子，而是必要的，棋局的一部分。即使吾神告诉我祂的打算，我自己也会这样选择。”
神子略显青涩的声音和霍远脑海里的另一道声音重合，那个人用相似的声线说：“我不在乎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在利用我。只要我能在覆灭那群人的活动里出一份力，我愿意死一千次。”
他顿了一下，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试探地加了一句：“而你，如果乐意，可以替我看到那一天。”
当时他嗤笑了一声，心想真是够荒唐，心向光明的人一厢情愿地要死在黎明前，却准备把只能活在黑夜里的怪物推到阳光下。
现在他的糟心程度一点不比那时候弱，可能更糟心一点，因为心口那棵植物又开始生长，伴随着撕裂心脏的剧痛，好像有一部分枝蔓爬上了他的肺部，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刺痛，尽管他并不会窒息。
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个更适合你的出身，结果就变成了一个更无可救药的，愚蠢的理想主义者吗？
他沉默地凝视着神子锋利的眉眼，像是在透过它看另一双褐色的眼眸。
“那当然很好。”他最终对神子说，“你的神明一定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他语气里的嘲讽之意浓得能溢出来，但是早就习惯了的格兰姆并不在乎。
“那么，为了早日成为你的神明的合格的羔羊，你一定已经休息好可以接着投入试炼了吧？”
格兰姆大惊，“等……”
黑抬头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吟，格兰姆再次听到了噩梦般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