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桃抚摸着他狐耳动作一顿。
尤桃当然知道这个“她”是在说谁。
郁渊这种极端的想法和言辞,早在他展示暴戾的那一面时她就已经见识过。
就如那时候,他也曾明确地表露过想要将她关起来。
初时她会害怕、恐惧,会避之不及,如今当她越来越深入到郁渊的自我世界中,她只会心疼和不忍。
她始终认为,他本不是,也不应该是这样的阴鸷少年。
若年少时是欢愉的,那他本应向阳而生。
而不该是现在这般,竟会说出要杀自己母亲的话。
可那狠戾的神态中,更多却是悲悯与怜哀。
她的少年那样好,可为什么总是被无端伤害。
尤桃指尖轻轻抓握起他的狐耳,知道怎样的方式能够让他得到宽慰。
另一只手捧起他的颊侧,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不喜欢我。”他说。
或许是温柔的抚摸,少年方才的冷戾似乎正在缓缓褪去。
尤桃语气温和,循循善诱:“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小狐狸,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可她不了解他与父母之前的种种,劝慰时只觉苍白无力。
少年似在隐隐发颤:“她总是要我的尾巴,他们都想要我的尾巴。”
身后的狐尾像是被点名,又像是得到了主人的召唤,从身后缓缓上攀、前移,横亘在两人之间。
“要……尾巴?”
尤桃十分不解,他转头看向季允。
季允就在不远处的木柜旁站着,看着他们,一直未曾上前。
他扬起手,朝着尤桃摇了摇手机,大概是在示意她查看手机消息。
尤桃打开手机。
季允的一条信息传进来:他随时都有可能情绪失控,你尽量安抚住他,我去准备镇静剂。
尤桃看完,内心百感交错,片刻后才朝着季允点了点头。
郁渊仍然在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尾巴。
转而却颇为执拗地说:“我的尾巴是姐姐的,我不要给别人。”
说着便将手中地器皿放置在桌边,双手捧起自己身前的狐尾,犹如献祭般地捧向尤桃。
眸间虔诚,似要献出自己的生命一般。
狐尾顺势便朝着少女身上攀涌。
尤桃还未从他这几句话中反应过来,郁渊却突然急促喘息。
连同眼底情绪也忽地变了,整个人似有狂躁的迹象。
“所以我要把她杀了!我要把他们都杀了!”
郁渊身体颤抖加剧,他猛地转身,又重新拿起桌上的试剂器皿。
又想倾身去拿其他的容器。
“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少年声调冷绝诡异:“这个可以杀了他们。”
尤桃慌乱中去制止,紧抓他颤抖不止的双手,知道这是季允说的情绪失控了。
她顿觉牙齿都在打颤。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晶蓝试剂色彩诡谲,她试图劝他松手,“你把这个先给我,好吗?”
却被他握得更紧。
急切的喘息声不断加重。
“郁渊,郁渊,你看看我。”
她复又捧起他的脸颊,想让他转移注意力。
涩意翻涌,尤桃这才发觉自己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溢了出来。
她唇间不停地颤:“你冷静一点,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你看看我,好不好?”
少年却似完全听不到,口中还在重复地喃喃。
尤桃无法,一把抱住了少年的腰,强硬地将人按在怀中。
试剂跌落,一声脆响,玻璃碎片混着晶蓝液体四溅。
少年顿如受了莫大刺激,开始剧烈挣扎。
她心碎地哭喃,泪水在他肩处衣物洇开一片水迹。
“郁渊,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我会难过。”
季允已快步跑到身侧,带起粗重的喘息。
他扬起手中注射器,厉声道:“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