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纠结于这些,等时机到了,这些事情你都会知晓的。”萧九尘别开头,继续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语搪塞。
“看来,今儿真是让我遇上硬茬子了。”云初雪轻笑出声,她没有继续鞭笞萧九尘,而是捡起地上破碎的衣衫,擦拭着藤鞭上的血迹。
直到将藤鞭擦拭得纤尘不染,再也看不出丝毫鲜血残留的痕迹,她才将藤鞭又环绕在腰间。
萧九尘看着少女的动作,眼中不见多少波澜。
直觉告诉他,这一场刑讯应当不会这么轻松就过去。
可看少女的模样,似乎已不打算再动用这条鞭子。
而这里,是他的寝房,也不可能再有其他刑具。
在萧九尘的视线中,云初雪从腰封中取出三只小巧的瓷瓶。
“知道这是什么吗?”云初雪晃了晃手中的三只瓷瓶问。
“刑讯的药物。”萧九尘说得平静。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坦。”云初雪笑。
“这瓶绿色瓷瓶里装的是痒粉,洒在伤口上,会让人如同被万蚁啃食,奇痒钻心。
这瓶红色的是疼粉,洒在伤口上,如同千刀万剐,直让人求死无门。
至于这瓶黑色……
呵,不说也罢,这么些年下来,没有哪个人能支撑过疼粉和痒粉。
你想先试试哪一种?”
萧九尘抿唇,没有说话。
云初雪也没有急于动刑,二人之间就维持着这种近乎凝滞的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云初雪似退了一步,开口道:“我可以不问你的身份和来意,包括今夜闯入我闺房的人是不是你,都可以不再计较。”
云初雪的话语,似让萧九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你想问什么?”萧九尘蹙眉问。
“什么也不问,只需你立个血誓。
今日鞭笞之事你不得与我为难,且日后,你绝不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我便放过你。”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与那么多的相似。
云初雪已经可以断定,那个闯入她闺房的男子,就是这位帝师!
虽然她不知道这位帝师是如何隐去那些匕首划伤的痕迹的。
这一场鞭笞,算是报了这个男人钻她被窝,占她便宜的仇。
往后她所求不多,只要与这个登徒子不再有任何交集就行。
一个看着就碍眼堵心的男人……
誓言与性命,二者择其一,她相信这个男人应当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至于誓言的约束力,普通誓言毁则毁矣,但血誓不同,在这方天地,血誓是极具约束力的一种誓约。
然,云初雪自认为宽松的条件,却听得萧九尘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怎么,立个誓很难?”云初雪自是看到了男人的神色变换。
“这个誓,我不会立。”拒绝的话语前所未有的坚决。
“为何?”云初雪问。
萧九尘抿唇不语。
“是今日之事不与我为难让你咽不下这口气,还是说日后你必定还要纠缠于我?
亦或者二者都有?”
萧九尘别开头,不想跟云初雪争辩这个问题。
“若是这一场鞭笞让你咽不下这口气,你可以打回来,或者说一个你我都能接受的章程!”云初雪又退了一步。
萧九尘却已经闭上眼睛,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
若不是双手被缚,他这个时候只想堵住她的嘴……
他在意的,是这一场鞭笞吗!
若不是他心甘情愿,谁又有那个能耐能鞭笞得了他!
可他的小初雪居然问他,是不是咽不下这口气,还让他打回来!
萧九尘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得他恨不能立刻挣脱束缚,好好给这小丫头一个教训!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只一言不发的别开头,不再理会云初雪的言语。
神尊嘛,便是生气也是高冷矜贵的。
云初雪是极擅长察言观色的,可萧九尘的情绪变换,却让她一时之间有些看不太懂。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她之前使美人计暗算这个男人,捆绑鞭笞这个男人,乃至用刑讯药物威胁这个男人,这个男人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反而在她说出让他立下血誓的时候,这个男人倒是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云初雪摇摇头,或许是她的察言观色出了错,又或者是这个男人刻意伪装了真实情绪。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
她自认为她已经退让了好大一步,可萧九尘就是不肯立誓,这就有些愁人了……
不肯立誓,也不说原因……
这就有些难办了……
她半敛了眼眸,似是陷入沉思。
应对普通人的纠缠,她早已驾轻就熟。
只一个克夫的名头,便已经足以让许多人避之唯恐不及。
可面对如萧九尘这般,实力已经超脱了那层境界的人,仅仅一个克夫的名头分量怕是差了些……
“帝师大人,我不知道我是在何处招惹了你,也不知你是看上了我哪一处,更不知道你是对我抱有何种兴趣,以至于居然不肯立下一个简单的,以后不招惹我的誓言。”云初雪徐徐说着,语气中不带太多感情。
其实,这样的话语,在男人未表明心迹之前,一般女子是不会说的。
无论是出于矜持,还是为了避免自作多情。
可云初雪又哪里是一般女子。
刀口舔血的这些年,矜持之类的东西,早已不知被她抛到了哪里。
至于自作多情,云初雪也并不觉得她是在自作多情。
就是这个男人,白日里在宫宴上,她作画的时候,几乎是抢走了她的画作,而后她曾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视线不时会停驻在她的方向。
到了晚间,这个男人又闯进她的闺房,钻了她的被窝,甚至在她含怒出手的时候,他也一直都是受着,并未还手。
还有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