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知晓这一切的?”
柳絮问。
“我?因为我和奇慕关系匪浅,每一代剑子出山,必有剑奴,我就是奇慕之前第十八任剑子的剑奴,无名无姓,江湖上有人称我十八,也有人叫我剑奴,此刻我是第一楼的楼主,你们可以称呼我楼主十八。”
那抚琴之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柳絮心中咯噔一声。
“剑奴十八……你是奇慕之前剑子的剑奴,原来如此,楼主十八,你我在北地有旧情么?”柳絮问。
柳絮想起一些事来。
奇慕就是被自己的剑奴十九所袭杀,一切都是源于他的那柄名剑逆邪,那柄剑剑鞘也是宝剑,名叫不二黑,合在一处,威力巨大。
剑奴十九,剑奴十八,剑央宫……
“有……”
“你为我挡了一箭,你可忘了,六年前我们在北地……若不是你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箭,你也不会在金陵城中了那褚威的暗算。”
楼主十八一番话,赫然让柳絮脑袋炸裂。
他想起六年前那白衣医女来,那是他从戎多年,受的最重的伤,被一箭穿胸,在医匠营住了一月有余,也是在那里,他见到了那白衣医女。
他想起那白衣医女的名字了。
蝴蝶兒。
“挡了一箭……”
柳絮摸了摸脑袋,他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似乎很久了,久远到柳絮脑中一丝影子都想不起来,那年北地军中战事很急,军中也有不少强人,有人手眼通天,一刀可开天辟地,有人力大无穷,一臂扛鼎。
有人横槊立马,单骑闯关,以一人战数百人,杀人红尘中,脱身白烟里,还有人机括傀儡似神魔,独挡一面,守关无敌。
但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现在想来,好久了,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了,不知为何,柳絮对于当年在军中的事,脑中的印象越来越少,想不起来了。
兴许真是老了吧,年岁渐长,很多事情他就记不得了。
又或许,真如这楼主十八所说,他当年中了一剑,将那些事给忘了。
他在……等一个人。
“楼主十八,我为你挡了一箭?”柳絮撇嘴问道,他咧嘴,要真是这样,那兴许眼前之人是个有缘人,抚琴的楼主十八,耍刀的神捕柳絮,有意思哩。
那抚琴之人轻轻点头。
他站起身来,长袖飘动,伸手一张,空手一捞,从桌上瞬间飞来一坛酒。
酒坛旋在空中,滴溜溜转动,他伸出手,抓着酒坛,张口就饮,那酒水在空中如鲸吞牛饮,不断地吸入嘴中,楼主十八大喝了一口后,拂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当年你年岁虽轻,却是个小酒鬼呢。”
“我好酒?”柳絮又抓脑袋。
“我本以为我不喜喝酒,不知为何,看到酒时头就有些痛。”
“兴许是醉了还没醒……北地的酒可醉人,我那时喝了一坛,到现在还似在梦里,酒不醉人,人自醉,自己醉了,别人是叫不醒的。”
“那如何能醒来呢?”
“兴许还得再喝老酒,陈酒,需的是北地军中所酿的烈酒,北地军中的酒都是粗粮酿的,还需加入冰雪,不周山下的积雪都是万年寒冰,那酒水又烈又猛,喝多了之后,在战场上杀人还多几分力气。”
楼主十八之言,让柳絮又是身子轻颤,苦笑一番,柳絮道:“楼主所言极是,但我那年在北地军中之时的事情,都记不起了,年纪大了,年纪大了。”
听到柳絮的言语,那手持酒坛的楼主十八哈哈大笑,转过身将酒坛丢向柳絮。
那酒坛扔出,好似是活物,在空中转悠,几下飞到了他面前,柳絮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接过,将那酒坛放在胸口抱着,畅饮一口后,柳絮抿了抿嘴:“好酒,似乎是刘老刀所酿。”
“哼,自然是刘老刀所酿,刘老刀那师傅跟着将军之前,本就是我们剑央宫中的酒师,蜀中有老酒窖,乃是上古剑仙酿酒所筑,刘老刀的确是拜了一位好师傅,但那师傅却是我们剑央宫的酒师。”雪墨道。
柳絮哦了一声,兴许真的是之前喝酒太多了,此刻他一点酒意都没有,喝这酒,只觉得自己身子暖,身上的旧伤也没那么痛了。
喝酒暖身子,活气血,不少浮屠老卒,都是在军中喝酒打熬筋骨的,那酒水里有虎骨,有狼血,还有长蛇。
北地苦寒,冬日里狼最多,追逐荒漠上的野生黄羊,军中的校尉们常带着士卒去打黄羊,猎狼。
猎了狼狗之后,还用那狼血泡酒。
柳絮还记得那狼血酒的名字,叫烧血喉,有老卒说,喝了这酒,能壮胆骨,让人嗷嗷叫,不怕敌人,当兵就得像是狼狗,狠,毒,绝,狡诈又残忍。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刘老刀所酿的酒让我很熟悉,楼主十八,不知你今日在这里摆下酒席,是所为何事呢?”柳絮问。
楼主十八缓缓转过身来,他身材修长健硕,回眸之时,露出一张让柳絮很熟悉的脸颊。八壹中文網
……
镇魔狱中,醉无欲摸着下巴:“不对啊,这么说来,六年前奇慕和将军大战的时候,你就已经出生很久了?”
断剑面露羞涩。
“似乎是这样……”
断剑摸着后脑勺,他自幼在红楼当中长大,对于自己身世并不是很了解。
醉无欲拍了拍脑袋,这就难办了,如此说来那奇慕在出山之前就有私情啊……不过,这事似乎也不为过,剑央宫的剑子出山很难,不是每一任剑子都能在青年出宫。
作为江湖第一大剑门,正道执牛耳者,每一任剑子在江湖上都会闯下偌大的名头,高处不胜寒,有一些剑子出山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
但是因为常年在剑央宫上练剑,所以并不显老,醉无欲曾经见过奇慕,是个看起来二十余岁的翩翩剑侠,一手软骨剑使的出神入化。
“我倒是对你娘很好奇了,你娘到底叫什么名字啊?”醉无欲嘿嘿一笑,心生一计,这个时候不套断剑的话,什么时候套。
“我娘,她喜欢假扮成各种模样,娘亲的易容术天下无双,除了小时候有一次我见过娘亲的真面目,后来我根本没见过她扮作什么样子,不过,这段时间她似乎扮成了一个中年剑客。”
“中年剑客?她这是为何?”
断剑抓了抓脑袋,眸子闪烁,他对这个并不了解,最主要的是他娘亲身份多变,没有一个准确的:“我娘亲六年前去过北地,那时我跟着小师叔练剑呢。”
“小师叔?你小师叔又是谁?”醉无欲问。
“小师叔的名字叫什么,我不太知晓,听他自己有一次喝醉了酒说,他是奇慕之前第十八任剑子的剑奴,名叫剑奴十八,我都是叫他十八叔。”断剑羞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