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明感觉脸上被打了一巴掌,血忽地涌到了头上,“什么都没干!”
“哈哈哈,你守着个醉酒的美人儿说什么都没干,是把我当傻子还是嫌这个女人不够漂亮不够诱人?你把她伺候好了,她就开始包装你,不对,包养你!你看看你浑身上下,都是我老婆给你买的,她在拿我的钱包装你,包养你!你穿的我的,花的我的,吃的也是我的你知道么?不然你个穷鬼哪里去搞这些,特么的,你毛还没长全,居然给老子戴绿帽子。”他抖着两只手,对着宋清明从上到下地比划着,然后猛地坐直身子,使劲吸了一口雪茄。
“无耻,李东升,我要离开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帮助他,也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三姐想站起来,被那双手大力按住了。
“当年我就是这样包装你的,供养你的,资助你,多么高尚的情怀,哈哈哈哈哈哈,结果呢?你爱上了我,爬到了我的床上,成了我的老婆,然后,我让你一步登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吃饱了穿暖了,高雅了。就开始算计我,想分我一半的产业,包养小白脸,让他做你的男人,对不对?”他大笑几声,瞪着充血的眼睛,喘着粗气,逼近女人咬牙切齿地问。
“你错了,李东升,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也要离开你,你太卑鄙,太龌龊,是我瞎了眼,没看清你这恶心的嘴脸!”
“随你怎么说,我才不会相信,也别想把我当傻子糊弄,你们不会如愿的。”他摆摆手,从桌上捡起两个钢球放在手心转了起来,眼睛盯着宋清明,带着狡诈,又有凶光毕露。
“咱们走!”三姐趁机站了起来,对宋清明说。
“前脚走,后脚他就是盗窃犯,不信就试试,看看我李某的钱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拿?”他的声调阴阳怪气。
“你还到不了一手遮天的地步!”三姐冷笑着说。
“我哪有那本事,我不过丢了钱,要查找追回而已,这年月总得有说理的地方吧!”他带着一脸诡笑看着宋清明,三姐的拳头紧握,指关节都发白。
“那你到底想怎样?”三姐已经见识过这人的阴狠无耻,她知道他有的是卑劣的手段赖定宋清明,这个不成还会有别的办法,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她不能让宋清明受连累。她脑袋里飞快地想着如何对付这个男人,并在合适的时候开始谈条件。“你怎样才能让他离开,我再说一遍,他还是个孩子。”
“口口声声他是个孩子,你特么恋童癖么?想让我相信,行,留下点诚信吧,一截就行,让我相信你们这对男女的话,相信他不是个偷钱偷人的贼!”他的贼咬得很重,“以后老老实实的,你的人生路还很漫长小东西,别净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宋清明一时不明白他话的意思,门口的几个人迅速走过来,三姐脸色发白,“李东升,你混蛋,这是犯法你知道不知道,我跟你说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指着李东升骂,一边想过来护住宋清明,被两个人扯住了胳膊。
“请吧,”一个狭长脸的男人说道,“李总够大度了,几十万,一截就抵消了十年牢狱之灾,你看是留上面的还是留下面的?。”他看了看宋清明的手,又看了看他的下半身。
宋清明这才恍然大悟,手指和下面都神经过敏似得刺疼了两下,一种恐惧从脊背爬上来。
李总看到宋清明瞬间发白的脸,忽然生出了捉弄一下他的心思,说:“你如果有种,就自证清白剁一截下来,你如果剁了,我就信你,钱不是你拿的,就连这个女人,也归你了!”他大方地挥挥手,然后恶作剧般地笑了几声。
三姐忽然挣开两人,冲过去,甩了他一记耳光,说:“姓李的,你闹够了没?”一边转头对宋清明说:“你别听他的。”
李东升被打了一记耳光,脸色有些变了,他对旁边的两个人说:“你们没吃饭吗?一个娘们儿都扯不住,这个婊子她已经背叛了我,先把她给我关到楼上去,别在这里表演这种苦情戏码,看得我牙根发酸,我先看看这小子是英雄还是狗熊。”
三姐厉声说:“谁敢!”可无论她多么的声色俱厉,李东升豢养的保镖打手只听他这一个主子的示下,四只手一起上去,三姐就只剩了嘴巴能破口大骂。
宋清明看着三姐那样一个优雅体面的女人,此时披头散发地被两个男人按住往楼上拖,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觉得脑子里涌满了热血,转过脸问李东升:“你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李东升眯着眼看着宋清明,心想看看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自己剁了还倒省了我的事。
宋清明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了一把匕首,紧紧握住,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楼梯上响起三姐尖利的叫声,“李东升,我会死给你看!宋清明,你个傻瓜,那个混蛋他在耍你。”
“把她捆起来,随便她怎么死!”李东升头也不回地吩咐楼梯拖行三姐的人。
宋清明咬了咬牙,把手放在大理石地面上,用刀子在指头上比了比位置,闭紧眼睛手起刀落,“咔嚓”的一声。
偌大个别墅瞬间静了一静,宋清明眼前黑了片刻,疼痛让他的心脏都停滞了两拍。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血泊里捡起那截手指,扔到李东升面前的茶几上,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李东升身子往后侧了侧,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是否溅上了血迹,腮帮子抽搐几下,说:“好好的宅子,你给我搞得这么血腥。几十万,一根手指,你小子划算。”
宋清明满脸是汗,牙根咬得发酸,他手上的血淋淋漓漓在地上画出一道线。
“算了算了,赶紧给我清理清理门户。”李东升嫌弃地掩住鼻子,朝旁边几个人使个眼色。两个人直接过来抓住宋清明的胳膊,朝门外扯。
“李总,不好了。”一个人从楼梯上慌里慌张地跑下来。“你夫人她,把舌头咬断了!”
“卧槽,”李东升把手里的钢珠砸在茶几上,转身往楼上跑。
宋清明缓了缓神,手上的疼痛变得越来越剧烈起来。但刚才那人的话让他的心脏疼得不亚于断指处,三姐这是为了自己而自戕么?
他感到浑身发抖,也想跟着上楼,但是两人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咬断舌头会不会死,古人把咬舌自尽也当作一个自杀的办法,宋清明脑袋里乱纷纷的,他一只手哆嗦着去兜里摸手机,想拨打120急救电话。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抢先拿走了它。
这时,几个人已经从楼梯跑下来,其中一个抱着三姐。从他面前匆匆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三姐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巴上全是血,红得悍然。后面跟着的李总手里托着一块布,也浸透着斑斑血迹,那是三姐的舌头么?宋清明打了个激灵。
他跟到门外,看着一群人钻进车子,发动机轰鸣着,绝尘而去。仿佛从没人注意过自己这个小角色,三姐也从没在自己的世界里存在过。
由于临时出现变故,李东升也没有说放自己走,别墅里留下的保镖就把宋清明关进院子东南角的一间工具房里,里面有扫把锄头铁锨等工具,唯独没有能休息的床或者凳子。
宋清明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把衬衫用嘴撕下一块,紧紧缠住。三姐的舌头拿去医院接了,自己的手指现在大概已经被人收进了垃圾桶。他忽然感到自己刚才的英雄主义有点可笑。剁手指是为了证实自己没偷钱,还为了李东升那句激将的话?
工具间有一扇小窗户,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孩子的脸。和三姐的清冷不同,她的是青春靓丽,灿烂美好,永远一副阳光明媚,朝气蓬勃的模样。他突然希望刚才的一切好像是一场噩梦,但是手上疼痛提示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脑袋有点发蒙,靠着墙角坐下来理理头绪,自己究竟是怎样卷进这场乱子里来的?先是场子里丢了钱,几个人一致咬定是自己。然后三姐带自己到了这里,向李东升说明两人是清白的,并让李东升不要算计自己这个在校学生,倒没有过多解释钱的事,因为她们知道丢钱只不过是借口,制造某件事情的开端。
看来李东升早就盯上了自己,他怀疑自己和三姐有那种关系。先软禁了三姐,又让人找自己去看场子,最后安排人利用钱被盗来设计自己,偷几十万块钱足够判十多年刑了。而三姐真正担心的大概是李东升会让人直接解决了自己。所以她才迅速找到自己,直接问男人想怎么样。她想的是主动说明白,让自己撇清和她的关系,而低估了李东升变态的程度。
宋清明感到有些头晕,断指的血管好像关不紧的水龙头,很快浸透了衬衫布,又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在地上汇聚成蜿蜒曲折的细流。如果这样流血,自己肯定回不了学校了,也见不到那个大眼睛的同桌了。宋清明又想起来她朝自己翻白眼,恶狠狠地记笔记的模样,用手紧紧地卡住手腕子,把脑袋仰在潮湿的墙上,嘴角却带了一抹微笑。
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困倦,睡意强烈地袭来,不知不觉就那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