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大叔那里听说了巫族猖獗的事以后,赵铮闲来无事时便会在镇上逛一逛,密切关注着有关巫族的消息。
积雪似乎阻断了消息的传播,一连半月过去,再没有巫族的消息传来,仿佛他们销声匿迹了般。
距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家家户户都在筹备这一年一度的喜事,关于巫族要称霸武林的风声也渐渐被压了下去。
或许他们也需要过年,才肯消停。赵铮如是想,但过完年后会是什么局面,便不得而知了。
家里的余钱不多,除了赵母在世时攒下来的和陆务观临行前硬塞给柳妺儿的以外,基本没什么收入。
天气寒冷,院里养的那些鸡鸭入了冬后便不再下蛋,从前卖鸡蛋的收入路径算是被斩断。
赵铮考虑到柳妺儿怀有身孕,一人在家不安全,也不愿跑远了去做些活计。
但是,过年就该有过年的样子,少不了要置备些东西,这么算下来,赵铮手中所剩的钱寥寥无几,恐怕熬不到这个年底,更别提好好过年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赵铮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无奈。不禁心疼起母亲,二十年来她是如何辛苦,才能让他丝毫感觉不到缺钱花?
“三哥?”柳妺儿从他身后走来,靠在他的后背,柔声道,“又在发呆了?”
“又?”赵铮皱眉,是指他经常发呆么?
柳妺儿点点头,“近来三哥你常常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铮转过身,搂着柳妺儿回了屋里,顿时觉得一阵暖意。
他扶柳妺儿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家里没有多少钱了,能不能熬到过年还是个问题,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出去赚着钱回来?”顿了顿,“可是,留妺儿你一人在家里,我有些放心不下。”
柳妺儿低眸,在思考些什么,忽地抬起头,笑道:“三哥!我不是三岁的孩子,即便身怀六甲,却也是能照顾自己的。你若想去,便去罢,过年时回来便好。”
赵铮道:“我仍是放心不下。”
柳妺儿道:“我把张大叔家里的二丫头喊来陪我可好?前些日子遇见她,与她相谈甚欢,她会很乐意陪我的。”
赵铮思考了下,点头道:“也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张大叔家二丫头张莞尔早已及笄,为了陪张大叔才迟迟不嫁人,这等孝心的女子,心思定是不差。既然与柳妺儿交好,让她来陪她何乐不为?
饭后,赵铮便提了家里的老母鸡,搀着柳妺儿去了张大叔家找了张莞尔,张莞尔笑着应承下,向赵铮保证定会好好照顾柳妺儿,赵铮这才彻底放了心。
第二天赵铮便收拾了行李赶去镇上,正是年底当口,大户人家事情多,正在到处收帮手。
大多数人都忙着回家过年,即便大户人家给的工钱多,也不愿再呆着。
赵铮一到镇上,便几个大员外家都在招帮手,大多数半个月时间的活差不多能给五十多两银子。
五十两是之前赵铮和母亲半年的生活费用,赵铮盘算了一下,去了刘员外家做半个月的临时家丁,他们家开的价钱最高,已是六十两了。
刘管家一瞧赵铮身材修长却并不显壮硕,本打算不收他,忽然注意到赵铮手中拿着一把剑,便问道:“你练过武功?”
赵铮笑笑,“倒是练过几年。”
刘管家似乎十分欣赏会武功的人,眼神在赵铮身上多留了几眼,又问道:“你一个人能打几个人?”
赵铮不知刘管家这话何意,低头思考了下,又听刘管家问道:“能打五个不?”
赵铮抬头,见刘管家指了指他身后的新招的五位家丁,这五位表面看上个个都比赵铮壮实,但赵铮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武功底子。
“应该……可以。”赵铮不明白刘管家葫芦里要买什么药,只能谦虚的顺着他的话说。
像这种普通人,别说是五个,即便是五百个他也能打得。
此言一出,刘管家肥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连忙说道:“张公子是罢?是这样的,我家员外在合肥镇买了一车的年货,这几日便要运过来。合肥和长车之间有一座山头,每逢年过节那里便有山贼出没,员外怕马车年货出意外,正到处招练过武功的人押车,不知张公子有没有兴趣?”
末了,刘管家加了一句,“若是货物安全到达,每人一百两银子呢!”
这么好赚的钱赵铮自然不会放过,高兴的应承下。
刘管家便带了赵铮去见刘员外,路过院中的小花园时,赵铮瞧见暖亭之中站着几个人。
中间那人赵铮是见过的,正是当日在街上欺负顾荏的刘公子刘富辞。赵铮一拍脑门,这刘员外不正就是刘富辞的爹么?他竟然忘了。
只是赵铮见那刘富辞在暖亭中蹦蹦跳跳,周围围了些丫鬟家丁,个个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似是害怕刘富辞这么蹦哒会摔倒一样。
这么一注意,赵铮便察觉到,刘富辞的行为表现的似乎不是很正常,仿佛痴傻了一般。
“张公子,这是我家少爷。”刘管家见赵铮眼睛在刘富辞身上流连,便介绍道,只是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附在赵铮身侧道,“想必张公子看出来了罢?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少爷自前几个月突然性情大变,变得痴痴傻傻,仿佛三岁孩童般,员外伤透了心,请了许多大夫,都没能治好少爷。”
赵铮“哦”了一声,他果然没看错,前不久还正常的懂的欺负人的刘富辞竟真的变傻了。
不过他不是大夫,这不是他该管的事,赵铮便不再多言,跟着赵铮去见了刘员外。
跟着刘管家到了偏厅,里面已有了四个人,其中三个和赵铮一样,穿的十分方便,怀里揣着剑,和赵铮不同的是他们身形稍微高大些,脸上露着倨傲的表情。
还有一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穿着灰色的长衫,留着山羊胡,见到刘管家来,不屑地看了眼赵铮,表情颇为讽刺对刘管家道:“哟,老刘,你这是也来给老爷举荐押车的人了”目光再度落在赵铮身上,摇头继续道,“拿着把宝剑倒是有模有样的,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小白脸啊?”
“嘿,老胡,你一个账房先生都不算账跑去找些侠士来押车了,我这个该管事的管家怎么能不出力呢?”刘管家反击回去,但不像胡账房一样连拿剑的都得罪,只一味的明嘲暗讽胡账房的多管闲事。
赵铮这才明白方才刘管家知道赵铮是习武之人后,何故脸上露出如此兴奋的表情,原来是和这个胡账房挣功劳呢。
他们怎么斗赵铮无心注意,只要自己押了这趟车,拿了钱便好。
两人正明里暗里说着些讽刺的话,偏厅门口突然有人咳了一声。
两人连忙住了口,赵铮望去,见一体态有些发福的老头迈步走进来,他穿着朴素的布蓝色棉袍,眼窝深陷,脸上带着疲倦之色。
赵铮想起来时见到的刘富辞,想必儿子的突然痴傻让这个半百老人操了不少心罢!
刘员外扫了一眼这里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赵铮他们四个持剑人身上。
其他三人挺了挺胸膛,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样。
刘员外多瞧了赵铮一眼,指着赵铮道,“你这身子骨,真的习武之人么?”
听此言,胡账房暗自得意,刘管家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赵铮抱拳行了个礼,对刘员外道,“不知刘老爷觉得,怎样的人才是习武之人?”
刘员外看了眼另外三人,说道:“至少该是人高马大,十分有气势才对。我看你这模样,倒像个读书人。”
刘管家慌忙解释道:“老爷,你别看张公子模样俊郎,像读书人,其实厉害着呢,他一个人能打五个呢!”
其他三人哈哈大笑,一人道:“我三人每人能打十个。”
刘管家看了眼赵铮,似乎真觉得自己找来的人比别人弱了些。
胡账房趁势道:“老爷,依我看,不如就让这三位侠士押车,您再派几个家丁充充人数,定能保货物安全到达。”
刘员外思忖了一番,“也好,那就让这三位侠士……”
话未说完,刘管家不乐意了,连忙道:“张公子虽不如这三位侠士,但比普通家丁厉害了不少,也应当跟着去的。”
好不容易找来可以赚钱的活,赵铮自然不愿意丢掉,若照刘管家这么说,即便刘员外真让赵铮去了,也决计不会给他一百两银子。
思及此,赵铮道:“刘管家,你这就说错了。”
刘管家道:“哪里错了?”
“您说我不如这三位侠士,您说错了。”
“小子,你口气不小呢!”一人道,其余两人大笑,胡账房也跟着笑,只有刘管家脸色十分难看。
倒是刘员外似乎从赵铮的自信之中看出了门道,像他这样能打出一番家业的人,想必也是有见识的,江湖之上真正的高手,从来不是从外表能看出来的。
“不如你们四人比试一下。”刘员外提议道。
三人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绝对能打败赵铮,答应的甚是爽快。
赵铮也点点头,没有异议。倒是刘管家急得一头汗,偷偷将赵铮拉到一旁,“张公子,你行不行,别逞能啊,比试事小,如果他们借此故意伤你,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铮道:“刘管家放心,我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