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坊贵宾阁,众人的诗词被青莲阁主一一点评,大多呈现斥责之意,鲜有赞扬,却也有三首被选中,作诗者,分别是陈华、谢欢、沈凌三人。
林正听闻了沈凌的诗词,不由心生几分钦佩,觉得此人并非一般人的儒生,在儒学六艺上却有几分造诣,至少诗词文采不弱,做出的绝非打油诗,不亏是京城儒生,却有不凡之处。
不过沈凌之词,并非绝佳,青莲阁主点评之下,谢欢的诗词,清平词调当属最优,尽态极妍,描绘出一副美女出浴的妙曼身姿,叫人神往,台下众人都是一脸钦佩神色。
青莲客端坐于上,手持紫砂瓷碗,轻取茶盖,在斗笠之下,轻饮一口,静待剩下的人。
已经两炷香的功夫过去了,有能力的人早已经腹有成竹,呈上诗词,余下的纵使绞尽脑汁也就这般,难出佳作,所以青莲客也不做期待。
此来若非偿还天香坊主的恩情,只怕对于这些儒生后进之辈的诗词,她是不屑一顾的,文人相轻,这种傲气在她身上展露无疑,所以台下之人对于她都有几分畏惧,带着黑纱斗笠更显神秘。
沈凌一脸可惜,原本以为自己稳稳的可以拿下头名,不过他也不是沉迷美色之人,没有沮丧多久,转而向一脸平淡的林正开口道:“林兄弟,你为什么不上去试一试,都是游戏而已,能够得到青莲阁主点评的机会可不多呀。”
林正点点头,有些意动,京城可谓人杰地灵,大汉王朝最优秀的人才皆聚于此,能够在此扬名,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他觉得正好可以拿这个机会试试水,虽然这个世界与古代西汉相仿,却也有诸多异同。八壹中文網
古代许多杰出的诗词文豪,名家典籍都不曾存在,这正是他最有利的优势,林正自感随便拿出一篇来,只怕也是旷世之作,为了不背负抄袭之名,他特意研究了时间典籍。
“还有人吗,不然这场斗诗的头名就是谢欢。”
青莲客环视众人,发现半晌没有一个人站起身来,她有些不快,冷冷道,越发看不起这些儒生,这般底蕴,不在家中苦读圣贤之书,还有时间逛花坊,实在不学无术。
“青莲阁主稍后,在下愚钝,许久才有文思,呈上来供诸位品鉴。”
等青莲客说完,林正急忙站了起来道。
“你是?”
“不才林正,来自江州文通县,前来京都参加举人试,与诸位大才同席,甚是荣幸。”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不少人轻蔑的目光,京都才子,向来看不起地方来的儒生,他们身居京都,背倚儒家圣地岐山,俯仰圣人之训,自诩高人一等。
“请吧。”
青莲客客气道,不过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有何新意。
林正屏气片刻,提气丹田,朗声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随着林正抑扬顿挫的声音,四周涤荡起一圈圈的无形光晕,柔和的扩散开,他体内的浩然之气不由被激荡而起,高速运转。
等到诵完,青莲客一呆,面露震惊之色,这般失态,幸亏带着斗笠,无人知晓,恍惚半晌,受到林正浩然气影响的众人都未从他营造的神秘意境中脱离出来。
依稀间,他们仿佛看见了天苍漠北的雪上之上,有位绝世美貌的女子,独立世俗之外,她对驻守的将士回眸一眼,将士弃械,墙垣失守。
她对君临天下的皇帝莞尔一笑,皇帝倾心,国家败亡!这种美丽,不可方物,辞藻难修,常常带来“倾城、倾国”的灾祸,纵然如此,世间男子也不愿失去获得佳人的机会。这种女子世所难遇、不可再得!
众人惊讶之际,林正赶紧稳固体内紊乱的浩然气,这首《李延年歌》算是为数不多,他能够完成朗诵和书写的诗词歌赋,不过还是考验他对于浩然气的掌控程度,险些失控。
在几年的摸索中,他渐渐发现,似乎名气越大的作者,他们的作品对于浩然气和儒学境界的要求越高,比如千古诗人,李白、杜甫之流,想要完美朗诵和复写他们的作品,可谓难上加上,林正只能残缺的摘写一言半句。
回过神来,青莲客轻轻咳嗽了一声,蕴含浩然之气,将众人惊醒,她难得带着赞美之词道:“此文一出,力压众人,我也不虚此行,久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算是见识了,文通小县,居然也能出这般人杰。”
沈凌目光炯炯,看着林正的眼神中饱含深意,他是儒学世家出身,虽然不攻诗词,但是鉴赏能力不弱,连青莲客都不吝溢美之词,此人给他太多的惊喜,想不到偶遇结交的居然是一位大才。
台下才子眼神各异,嫉妒、不屑、惊讶、羡慕,不过有青莲阁主坐镇,却无人敢对结果做出异议,一个个捶胸顿足。
纱帘之后,梦萝起身,声音清冽道,“公子大才,梦萝钦佩,我在幽阁恭候。”
说罢,她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众人解释惋惜,仙踪不在,林正一愣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凌拍了拍林正的后肩,戏谑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去呀。”
被前者一推,林正带着苦笑的表情,走了上去,不想却被纱帘前的女童拦住了去路,可爱的女童提着花篮,笑眯眯道:“请公子赏些礼钱,姑娘不好意思,丫头代她讨赏了。”
余下众人皆是一脸嘲笑,知道是女童开的玩笑,花魁可不是轻易见得,空手而去便失了礼数,这时候往往成了众人攀比的话题,为见梦萝,一掷千金的人不再少数。
林正面露尴尬,他浑身上下也不过十两,钱袋子一贯是侍女林玉儿保管,就算加上去了也不足百两,拿出来也是叫人耻笑,他如何敢言。
这下京都才子一下高兴起来,纷纷等他出丑。
谢欢在京都也是有名的才子,儒家后进七贤之一,家世显赫,乃是外戚皇族,在太学院颇受重视,今天在花坊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比了下去,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暗暗道,叫你小子装逼,现在好了吧,连礼钱都拿不出来,还来花坊游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转念间,谢欢站起身子,将腰间的龙纹白溪玉取了下来,递出,故意羞辱道。
“我观林兄粗布简袍,只怕余钱不多,这般去见梦萝姑娘,实在不像样子,我这有一枚黄龙轩匠师雕刻的龙纹玉,也算精巧,如果不介意,你不放手下。”
说话间,谢欢语气阴阳怪异,目光带着不屑,傻子都听得出来是奚落之语,虽然平时林正脸皮颇厚,不在意世俗目光,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傲气,岂会叫这些人看轻。
两世为人,他心性也算坚韧,纵有不快,并没有表露出来,摆手笑道:“有劳谢兄好意,虽然钱帛不足,但在下另有巧礼相赠,保证不会失了礼数。”
另一边,林玉儿看着林正,心中有些担心,却不敢上前,害怕给少爷丢脸,在场之人皆是京都上流,隔间还有不少观望的贵宾,他们虽然没有出面,但是明显对于大厅之事,很感兴趣,众人的斗诗却也引起了瞩目。
一方隔帘后,有一位紫袍少年,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器宇轩昂,轻摇手中的酒盏,轻声道:“这人有点意思呀,文采居然盖过了谢欢,难怪他会嫉妒,哈哈哈。”
在他身后的侍卫宛若冰川,纹丝不动,负剑而立。
大厅内,原本想要出手相助的沈凌听闻,便安心坐下,看着林正。
“哦,是何巧礼,我倒要看一看,我这龙纹玉可是价值百锭金,难道林兄的礼物还能超过百金,我倒要见识见识。”
谢欢笑眯眯道,心中却不以为然,十分鄙夷,暗道,切,真是笑话,区区江州小族之辈,还敢在京都狂言。
林正环顾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青莲阁主身上,他拱手道:“正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寒窗苦读多年,在下身无长物,只有胸中点墨,来京自是扬名立万,光宗耀祖,不才,唯有诗词文赋相奉。”
“梦萝姑娘之美,刚刚的诗文难言百分之一,唯有此赋才能涵盖一二。”
周围的才子皆是一惊,感觉他是疯了,一般人能够做出他这样的诗文,都要烧高香,吹上一阵,没想他居然说,不好意思,刚刚那是随便写的,接下来,我还有更牛逼的。
众人一脸义愤填膺,气愤不已,各种斥责。
“他当做诗文是干什么?说来就来,一般儒生至少需要三五年年才能做出一首代表之作,没有一定的灵感和底蕴,根本不能成文。”
谢欢更是一脸酱色,一挥衣袖,怒声道:“狂妄,我倒要听听,你还能做出什么文章,真当自己是绝世之才了吗?”
可惜他们不知道,林正都是借用前人,这般文章,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林正暗暗得意,朗声道。
“那在下献丑了,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等林正将曹植的《洛神赋》诵完,青莲客原本拿在手中的茶盏顿时摔落在地,碎成几块,她仿佛魔障了一般,呆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