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炳同是陈三的本名,陈三乃是戏称,因为他既是陈家三子,又在京城四恶少里面排名第三,所以有人称他陈三。
“沈凌,是你,我劝你少管闲事,这是我和这个家伙的事情。”
陈炳同有些忌惮的看着沈凌,不快道。
沈凌跟他一样,同样是家族中的三子,不过沈家在这京城中的权势,却高于陈家,沈凌之父沈泰岳乃是儒家大贤,师承岐山,虽然在官场只是担任了太子太傅这般的虚职,却是帝王之师,身份高贵,在天下儒生中,也有不小的影响。
“笑话,这事我管定了,你丢你们陈家的脸也就算了,现在你这是丢了我们天下儒生的脸,这事要是叫太学李祭酒知道了,非要气死,混账玩意。”
沈凌丝毫不留情面的嘲讽道,在这京城中,除了皇室,能够叫他敬畏的人,寥寥可数。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们走。”
指着沈凌,陈炳同气愤道,目光回转,犹豫片刻,咬咬牙,他收回了佩剑,摆摆手,招呼手下人离开,临走之前,他还不忘恶狠狠的看了两人一眼。八壹中文網
刚刚脱身,林玉儿立刻担心的跑到林正身边,关切,一脸紧张担心道:“少爷,你没事吧。”
林正有些沮丧的摇摇头,要不是有人帮忙,他们很难全身而退,念及,他向来者沈凌抱拳感激道:“多谢兄台出手,在下林正感激不尽。”
沈凌一改陈炳同面前的傲然态度,温和道:“林兄弟客气了,不才沈凌,圣人训诫,路遇不平,不平则鸣,作为儒家门生,如何视而不见,这陈三也就敢在外城为非作歹了,要是在内城,他可不敢这般猖狂。”
虽然身份不凡,但是沈凌在一般人面前倒显得平易近人,叫身边的剑侍将刚刚被陈三殴打的男子送去医馆,他热情的领着林正一起去吃酒。
“沈兄弟太客气了,我。”
“莫要推辞,说来,我们都是举人试的考生,理当多往来,切磋儒学,不忘圣人之教。”
林正无奈,只得跟在沈凌身后,其实早在林正和陈三动手之前,沈凌已经在场,对于林正的身手,他颇为惊讶,特别是那特殊的浩然之气,他敏锐察觉出不同,所以心生结交之意。
很快,他们一行人到了一家显眼的高楼前,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了三个大字“天香阁”,颇有意蕴,装饰更是精雕玉砌,奢华大气,四周的建筑一比,立刻相形见绌。
连守门的侍者都是一身劲装,腰间佩剑,看上去格调非凡。
二三楼的阁楼上,花团锦簇,浮窗壁栏,隐约间,一片莺歌燕舞的景象,林正一楞,有些惊讶道:“沈兄,这莫不是花坊。”
在林正身后的林玉儿立刻小脸一红,拽着裙角,心中不由胡思乱想,花坊,那不是青楼吗?难道这位公子要带少爷逛青楼,那我怎么办?
“哈哈哈,非也,非也,花坊岂能和天香阁相比,天香阁的姑娘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儿,随便一个放在一般花坊都是花魁,而且天香阁的规矩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敢做出有辱斯文之事,一律会被教训。”
一摆折扇,沈凌乐呵呵道,带头进入了天香阁,两边的侍者都露出了恭敬的神色,似乎并不陌生,一看沈凌就是常客。
走进大厅,立刻有一位披着烟罗衫的漂亮女子身姿摇曳,风情蹁跹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亲近而不谄媚的笑意,似黄雀轻啼道:“沈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了,失礼了。”
“这般见外,映月姑娘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沈凌一收折扇,佯装不快道,脸上却忍不住笑意。
“沈少说笑了,映月哪里敢呀。”
映月抿嘴轻笑道。
“映月姑娘,你们坊主呢。”
“坊主在楼上招呼,今天是梦萝出阁的日子,那些客人都急不可耐了,哎,不愧是我们天香的花魁,叫人羡慕。”
“原来如此,那多谢姑娘了,不用招呼,我自去寻你们坊主,万一有幸,还能见见梦萝姑娘。”
听罢,映月面露失望之色,她对于品行,文采都不错的沈凌自是带着倾慕之心,不过她也明白,凭借对方的家事,自己终是幻想而已。
在天香坊主的吩咐下,侍女为沈凌和林正在贵宾阁寻了一处清净的珠帘隔间,摆上特制的百花清酒和各式糕点,林玉儿在林正吩咐下坐在一旁,沈凌的剑侍却负剑而立,不苟言笑。
“林兄,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今天居然是梦萝姑娘出阁。”
替自己和林正分别斟了一杯百花酿,沈凌高兴道,眼角忍不住笑意。
林正将一小盏百花酿饮下,顿时感觉清香弥漫在口中,香醇浓郁,口感甘甜,味道特别,久久还有余味,不由暗赞好酒,在清酒里确是佳酿。
他给林玉儿的玉碟添了几块精美的糕点,向自来熟的沈凌询问道:“出阁,难道这位梦萝姑娘要嫁人了。”
“哈哈哈,不要乱说,如果梦萝姑娘出嫁,不知道京都多少才子佳人要伤心魂断呀,这是戏称,作为花魁,梦萝姑娘一月只会侍客一次,而且时间不定,叫人心生难耐,所以每次侍客的盛景跟女子出阁无异。”
沈凌端着杯盏,故作高深道。
“这京城的花坊当真不一样,这般女子,不知道该是如何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呀。”
林正感慨道。
“其实我也想知道呀,这梦萝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莫不是金子做的。”
听着林正的话,沈凌也跟着玩笑道。
“你也未曾见过。”
“废话,我最多看过丹青画的画像,怎么可能见过真人,除了每个月的幸运儿,谁有这机会。”
当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时,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梦萝姑娘出来了,梦萝姑娘出来了。”
“大家快来看呀。”
很快众人都在贵宾阁的大厅里集合,沈凌和林正也出来了,在高台之上,有一个曲线柔美,身姿绰约的女子,可惜她与众人之间隔了一段纱帘,看不真切,叫人心痒难耐,不过无一人敢失礼于人,纷纷正襟危坐。
在纱帘之后,传来一阵空谷幽兰般的琴音,带着勾魂摄魄之效,叫人如痴如醉,时而悠扬如清月悬空,时而急促如清泉流水,不过很快琴音就停了,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了出来。
“诸位公子先生,梦萝这厢有礼了,叫诸位久等,实在惶恐,还望海涵梦萝怠慢之罪。”
这番九天玄女一般的妙音传来,叫人不禁心生愉悦,当即有人道:“梦萝姑娘言重了,有此仙音,不虚此行呀”
“是的,是的。”
众人纷纷附和。
“今日梦萝侍客,不过天香阁的规矩是一次只接待一位客人,诸位都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才,随意选人,只怕难以服众,所以梦萝希望用诗会的方式选人,斗诗,如此这般,恐怕大家才会心服口服。”
“为此,坊主还专门为梦萝请来了潇湘诗阁的女阁主青莲客,为众人做个见证。”
众人听罢,皆是一惊,潇湘诗阁可是京城有名的诗派,作诗的造诣连儒学大贤都敬佩不已,出了不少人才,青莲客更是近几年名声鹊起的女阁主神秘非凡。
在大厅旁侧的越女葬花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穿着碎花翠纱襦裙的神秘女子,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高不可攀的冷漠之意。
“今天有幸应天香坊主和梦萝姑娘邀请,见识见识京都公子的大才,还请不吝文采,梦萝姑娘令我负责,妾身就不客气了,想必大家都未见过梦落姑娘的容貌吧,诸位就以美人为题,美人诗。”
“咳咳,咳咳。”
原本台下还跃跃欲试的众人,纷纷心虚起来,毕竟有潇湘诗派的女阁主坐镇,他们不敢再随意献丑了,气氛一时尴尬。
在后排的林正小声嘀咕道:“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下子不出声了。”
沈凌笑了笑,悄悄回应道:“当然是怕出丑,女阁主青莲客,可是出了名的才女,身份神秘,连儒学大师的诗词都敢随意褒贬,可见在诗词上的辈分之高,而且她言辞犀利,丝毫不留情面,谁敢去。”
果然,第一个上去的人被青莲客痛批了一顿。
“这诗若不是我亲耳所听,如何敢信是儒家后进所做,只怕我们潇湘诗阁的书童也就这般水平,图有形而无神,辞藻造作,只怕形容的也只是一般的胭脂俗粉吧,这首诗配不上梦萝姑娘。”
“哈哈哈,王兄还需努力呀。”
“当真可惜,可惜。”
台下之人纷纷幸灾乐祸,嘲讽讥笑。
被批评之人,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不敢冲撞,一脸羞怒,咬牙抱拳道:“多谢青莲先生指教,在下受教了。”
有人领头,后面纷纷出来献出自己的诗词,连沈凌都上台做了一首诗。
“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