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月倾感觉到那只手中粗糙的老茧,抬头对视一眼,东方煜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浮夸的深情。
哥们儿,多少演得过头了吧……
褒月倾腹诽,面上却不着痕迹。
东方煜只见怀里的人儿柔柔弱弱地依偎自己,眼中满是无助和依赖。这张倾国倾城的妖冶的脸,在他面前却显得脆弱而温顺,让他感到心情大好。
褒月倾的心情也非常好。
这王爷看起来威严戒备,事实上却好骗得很,比她预料之中轻松得多。
她将侍女给的那淬了毒的簪子换成了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玉簪,既是对细作那边有个交代,也是为了冒险一试,赌襄王舍不得杀其实没有杀心的她。
她的运气也够好,襄王不仅没有杀她,反而需要她。如此一来,保住了这一命,得了襄王的信任,她日后行事也可多些方便。
“媚烟应该不是你的名字吧?你是哪里人?彦王竟舍得派你有去无回地来行刺?”东方煜随口问着。
“我叫褒月倾,爹爹娘亲都是渔民,只因我宁死不从彦王,他便囚禁了我的父母,逼着我……”
说到这里,褒月倾又啜泣起来。那天象预警乃是机密,东方煜纵然查也查不出什么,因而,她放心大胆地编了个谎。
“既然你不从彦王,如何愿意跟随本王呢?”东方煜倒没有深究,关注点反而落在别的事上。
“王爷,你……”褒月倾内心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愿再说柔情蜜意的奉承,便佯作害羞扭过头去。
东方煜心情甚好地笑了笑,也不勉强她。
他想,权倾朝野的异姓王,叱咤沙场的战神,如此声名在外,他肯定比老掉牙又身体不好的皇帝老头得女孩子芳心。
马车摇摇晃晃,一会儿便到了王府。“殿下,您回来了。”
马车停在襄王府门口。管家已然听说了温香楼中的事,迎了上来。
东方煜下了马车,拉过管家吩咐道:“立刻将明玉阁打扫出来,改做玉蟾阁,给月倾姑娘居住。再派两个贴身侍女,五个粗使丫头,五个小厮,两个厨子,照顾月倾姑娘的饮食起居。”
管家大惊失色:“殿下三思!这可是王妃的规格啊。”
且不说那明玉阁是为襄王正妃准备的,离东方煜的麟华阁只有几步,这下人的数量也是比着王妃的规格来的,一个青楼女子,怎可有如此高的待遇。传出去,只怕要让人议论,不成体统。
然而东方煜好似听不见他说话一般,转向那马车,立刻换上温柔的神色,亲自扶那女子下车。
“倾倾,小心点。”
东方煜小心翼翼地把褒月倾扶下马车。
褒月倾在马车里听得东方煜和管家的谈话,襄王不愧是当朝唯一的异姓王,府邸的奢华让人侧目。
她搭着东方煜的手款款下了马车,身着一袭亮眼的宝蓝色衣裙,皓齿朱唇,发间珠翠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却不及美人面孔之万一。
只要她露面,片刻就会吸引到在场众人的目光。然而她早已学会了忽略,置身众人目光中心,仍是泰然。
东方煜疼惜地看着她,柔声道:“倾倾,我现在就带你去休息。”
褒月倾也十分配合,含情脉脉的视线片刻不离东方煜。
别说,抛开他用力过头的深情眼神,东方煜真是相貌堂堂。四处血战的王爷,卸下战袍竟还有几分清朗,只是刻意的眼神让这人看起来不太聪明。
门口一干仆役,连同管家,只觉得在做梦一般。
从没见过一向沙场铁血的王爷有如此温柔的声色,众人一时之间都目瞪口呆。
东方煜瞪了一眼震惊之中的管家:“还不快去安排!”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马上炖滋补的汤药来,送到我房中。”
管家暗道,王爷怕是被勾了魂,再劝什么约摸也听不进去。罢了罢了,他领了命,匆匆离开了。
王府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只一夜,京城里便纷传开许多流言,议论着那个一向不近女色的异姓王东方煜,如何宠爱一见钟情的青楼女子。
“药给本王,你退下吧。”东方煜接过汤药,自然地要喂褒月倾喝下。
那侍女不可置信地偷瞄了一眼褒月倾,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二人,褒月倾伸手欲接过那碗药:“怎敢劳烦殿下。”
东方煜却顺势握住她的手,道:“倾倾,你要赶快把身体养好,听话,我来喂你。”
这男人演戏上瘾是不是!褒月倾内心暗暗骂道,微微缩了一下手,却被握得更紧。
明知这男人是演戏,自己还要装着天真懵懂,娇娇弱弱地一口口饮下那苦极了的药。
这么苦的药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咬牙切齿地想,东方煜,可真有你的。
“多谢殿下……”好容易喝完了药,褒月倾心里把东方煜骂了一百遍,嘴上却仍谢着。
“不必叫我殿下,我的名字是煜,来,我写给你看。”东方煜不由分说便起身。
褒月倾疲惫不堪,内心暗道这个王爷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在谈情说爱吧?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几乎是把她推到了书桌前的。
他蘸墨,提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倾倾可读过书吗?”
太好了,我不识字,别让我看了。褒月倾内心第一次庆幸,父母都是大字不识的渔民,家中也没有钱供她读书,因而她从未识字。
“不曾……”她做遗憾态摇摇头,心道这下东方煜可以放她休息了吧。
“来,我教你写。”东方煜二话不说,把笔放在她手中。
“……”
褒月倾忍住了挣开他的念头,缓缓道:“殿下,夜已深了,小女实在体力不支,还请王爷宽恕。”
东方煜这才回过神来,又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笔,随意撂下,却不动身,反而凑近她道:“你不叫我殿下,我便放你去休息。”
“……煜哥哥。”褒月倾沉默半晌,克制着抽他的想法,几乎咬牙切齿地道。
东方煜心满意足,嘴角不觉上扬,褒月倾却疲惫得站不稳脚,被他抱上了床榻。
所幸她这脆弱的身体必然经不起什么折腾,东方煜又觉得她不谙世事,倒并未动她。她缩在里侧睡着,他也不扰她。
如此相安无事,一夜过去,几个侍女进来侍奉二人起床。
“倾倾,我今天要出门,你在这里乖乖的,我会很快回来陪你的。”
褒月倾心里想的:快些滚,别回来。
褒月倾嘴上说的:“殿下可要快些回来。”
东方煜停在门口,不让褒月倾送他出门,又拉着手缠绵地说了许多。褒月倾随声附和着,内心却恨不得马上把这男人打出去。
一旁的侍女垂着眼,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见了鬼一般。难以想象,原来一贯威严冷酷的王爷动起感情来竟这般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