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
此处比城内更荒凉几分。
这倒也合情合理。
常年烽火连天的地方，没有多少生命。
褒月倾从车里看着沿路荒芜的景象，只偶尔路过交易的集市，有些人踪。
好在，年内刚打了一场仗，这个时候没什么战事，否则这条路可是走不得了。
昼生一路伸着脖子看那集市上的新鲜玩意，马车不由得放慢了点。
倒是陈炎立目不斜视，只专心前进。
“小姐，这地方虽然荒凉，可那集市上倒有不少好东西呢。”
“小姐，你考虑把生意做到这边来吗？”
昼生侧身，向车厢里说道。
“太乱了，动不动就是战火，管理起来麻烦。”
“说得倒也是。”
正说着边境太乱，前面快要路过的一个集市就骚动起来。
“死娼妇，滚！”
一个男人推开摆摊的一个妇人，顺带着打翻了那妇人的摊子。
货品散落了一地，只是些精致不值钱的小玩意，大约是彦国的一些特产。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说了二十六钱，你只给我二十钱就要走！”
那妇人挣扎着爬起来，却仍坚持拦住那个男人不让他离开。
一旁的商贩有几个放下自己的生意，围过来看热闹。
挑选商品的人对手中的货也没了兴致，纷纷围上去。
“放屁！你就是想讹老子，给我起来！”
那男人重重地推了妇人一把。
那妇人身材矮小又瘦削，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如何经得起他大力的推搡。
她摔倒在地，男人仍不解气，又在她肚子上踹了一脚。
女子忍不住惨叫一声。
“太过分了吧，这也太欺负人了。”
“快别说了，这可是赵将军的儿子，你有什么办法。”
“什么世道，守国门的还欺负老百姓。”
“你当人家守的是你啊，那守的是他家的官！”
围观的群众看着这一出风波窃窃私语，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女人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她散落的商品旁边，一个竹篮里，传出一声婴孩的啼哭。
“他娘的，吵死了！”
那男人放过了妇人，转身大步走到那竹篮边上，提起来看那哭泣不止的孩子。
“你干什么！把她放下！把她放下！”
妇人惊慌起来，顾不得遍体的疼痛，虽站不起身，仍奋力向孩子的方向爬去。
“横竖你也养不起，不如我帮你处理了好。”
男子嘿嘿一笑，单手抓起篮子里的婴儿，随手把那竹篮扔到一旁。
“不要，不要，求你把她还给我，求你……”
那妇人满脸惊恐，奋力拉着男人的腿，试图阻止他。
“这也太残忍了，这么大点的孩子……”
“要不咱拦一下。”
“你不要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敢拦，死的就是你了！”
围观的群众许多不忍心看下去的，纷纷转过头去，或是离开。
女人的哀求混合着婴儿的啼哭。
那男子始终不为所动，得意地看着地上卑微哀求的女人，一脚又将她踢开。
他高高把婴儿举起，品味着女人脸上绝望的神情。
“不！”
女人崩溃地喊道。
“干什么呢，住手！”
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陈炎立那瘦瘦的马跑得倒很快，停在那男子跟前。
他怒视着那男子，厉声制止了他荒唐的行动。
“哪儿来的麻杆子，滚！”
男人轻蔑地抬头打量了马上的陈炎立一眼，不耐烦道。
“这位大人，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这个妇人和婴儿，以及我都如此弱小，你这样是恃强凌弱，君子不为……”
陈炎立一本正经地严肃道。
马车里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褒月倾，无奈扶额。
真是个天真的读书人，和这样只认官职和蛮力的家伙讲道理。
果然，那男人压根懒得听完他说的话，一把想要将他拉下马来，却不知怎么的脱了手。
一下没把陈炎立拉下来，他有点没面子，看着一脸无辜的陈炎立，脸上怒气更盛。
昼生已从马车上跳下来帮忙。
那男子也是习武之人，却学艺不精。
和昼生过了几招，觉得有些不敌，转身便想跑。
“站住，把你没付清的钱付了。”
昼生随便一伸手，把那男子拉回来，摔倒在地上。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生怕那男子恼羞成怒找自己的麻烦。
男子骂骂咧咧，随手向那女人扔了几个钱。
昼生把刚才从男人手里夺下的孩子还给妇人。
妇人千恩万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一旁有些同情妇人的商贩也道：“大人真是侠肝义胆啊，佩服佩服！”
昼生只摆摆手，“举手之劳。”
陈炎立似乎劫后余生般舒了口气。
昼生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陈兄也是古道热肠啊，只是下次别冲那么前了，我真担心那厮把你拉下来伤了你。”
“路见不平，岂有不救之理？只是还得多谢安兄了。”
“无妨无妨。”
两人正准备回到马车处上路，却见不远处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跑来。
“又他妈来了，有完没完。”
旁边一个商贩看着远处的动静，似乎司空见惯，嘴里嘟嘟囔囔地骂道。
“敢问这位兄台，这是什么情况？”
陈炎立凑近他问道。
“哦，二位有所不知，这是渝国的商人。”
“您也知道，咱们彦国跟渝国一向不对付，他们看我们不顺眼，我们也看不惯他们，三天两头就打。”
“这不，昨天才把他们教训一顿，今天还不知好歹，又来挑衅。”
“大家伙，上啊！”
旁边一个商贩吆喝着，抽出身边的家伙。
向陈炎立解释的那个商贩也高声应和着他，不再理会身边二人，抽出家伙就跑出去。
这片集市，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纷纷拿起能充当武器的家伙迎上去。
只有些特别孱弱的小孩，苍老的老人，还有带着婴孩的妇人留在集市里看守着。
褒月倾看着激战的平民，皱起眉头。
彦国这边有些不敌，被人不断逼退到自己的集市旁。
才不过片刻，地上就躺了几个断气的人，还有不少已经负了伤，还在顽抗。
“都住手！”
褒月倾下了马车，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