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轻抚了下女儿的面颊,笑道:“早晚,也不过那一日,我与你父王的东西也都早预备下了。到时候,你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明簪红着眼圈,压着心底的哀伤:“母妃别说这些了。”
王妃轻笑一声:“好,我不说这个了。昨儿红弦就没同你打听我在宫里怎么样么?”
明簪笑道:“我怕她乱来,命她睡了,没给她问的机会。”
王妃勉强维持着笑:“她这是知道没成,不敢问啊。”
明簪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没成呢?”
王妃轻阖了阖眼:“皇后娘娘有她的安排。”
“那红弦怎么办呢?让她给二哥做妾,先别说她同二哥怎么样,您能甘心么?”
明簪望着母妃,问道。王妃苦笑道:“甘不甘心的,眼下先不能向皇后娘娘请旨,只能慢慢地等着。”
明簪有些不大高兴地叹了口气。王妃劝道:“你也不用伤感,事在人为,这个事儿,红弦若不问你,你也不用跟她说。她这孩子,心里明白,有些事儿不用跟她挑得太明。”
明簪取笑道:“心里明白,却还是招您老人家生气,真是该打。”
“宠的啊。”
王妃笑叹一声,一扫心中阴霾。而明簪郡主听到母妃所说与昨日自己同珠兰同红弦说的话一般无二,心中不由一动,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中,毫无自由。不等明簪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表现出不满就听一声:“千岁,大殿下过来了。”
王妃与明簪抬起头来,就看玉兰进来向王妃回禀。“让他进来吧。”
说着,轻拍了拍明簪的手:“你先出去。这两天,也先不用带红弦过来请安了,有什么话,等出了正月再说。只让她在你那边陪着你就是了。”
明簪微微一笑,便欠身起来,往外走时,与大殿下明简走了个碰头:“大哥,您过来了。”
明简脸含微笑:“还是妹妹来得早。”
明簪笑道:“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大哥要有话说,咱们回头再说。”
兄妹二人擦身而过,并没有说几句话。明簪出来,看到红弦木木怔怔地立在那里,心中生疑:“红弦,方才我大哥同你说什么了么?”
红弦轻轻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明簪笑道:“怎么,你还想瞒着我么?”
红弦叹了口气:“有什么好瞒的,只是怕郡主听了又为臣女家中的琐事烦心。”
“你说出来,我不烦心就是了。”
红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臣女的继母,在外散播,说臣女不容家中姐妹,每日待庶姐义妹非打既骂。”
明簪噗嗤一声,笑得灿烂:“她这是说她自己,还是说紫袖呢。”
红弦微微一笑:“京中识得臣女一家的夫人小姐原也不多,那些不识臣女的,难免便信了。前儿王妃千岁也曾说到臣女的继母造谣于臣女,却还没来得及说是什么样的谣言。今儿听了大殿下的话,臣女倒知道该怎么办了。”
明簪笑道:“你要怎么办,说来我听听。”
红弦微微凝眉:“这却不能同郡主说。”
明簪收敛起了笑意:“你说什么?”
红弦低着声音:“我若说出来怎么办,郡主未见得还许臣女去办。所以,臣女不说。”
明簪正色道:“那本郡主命你说出来呢?”
红弦赔笑道:“如果臣女还不肯说,那郡主是不是要拷问臣女了?”
明簪伸出手指,点了下红弦的额头:“你啊,真是让人恨得要死,我若拷问你,你可受得住?我呢,也不问你了,不过,我总有办法,让你做不成的。”
红弦低着头:“郡主,您的本事,臣女知道。臣女不妨向您明言。有些事,她做得,我亦做得,既然再传我的谣言,我不妨给她们的谣言再添一把火。让那些谣言,传得更厉害些,但凡明理的人,也就能看出假来了。至于那些不辨是非的人,他们怎么看待臣女,似乎也不是十分地重要。”
明簪笑盈盈地道:“我就知道你的法子与别人不同的。不过,你真有把握,不会适得其反么?”
红弦微微抿了抿嘴角:“不会,谣言这个东西么,有上三成真,才最可怕呢。”
明簪拉着红弦的手,轻声问道:“那你会有哪些是真的呢?”
红弦轻轻地摇摇头:“这个,是真的不能同您说了。臣女现在也还没有想清细节。那些话,我得随着看外面那些闲人都怎么说的,再想怎么回。既然说到了这里,臣女这几天就先是跟郡主您这边告假了。臣女这几天,要往茶楼酒肆去转转,先听一扣他们都说了什么。”
明簪郡主沉吟片刻,方道:“准了,不过到晚上,你要么回秦家,要么回我这里,不许过夜。”
红弦微微一笑:“好。”
跟着明簪郡主,回到郡主的小院儿。明簪给红弦找了两件最简单的衣裳,又备下了帷帽。“你有事,忙你的去吧。要是在外面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回来时,也告诉我一声儿。”
红弦轻轻一笑,向明簪郡主行了一礼,便出了平阳王宫。今天,她要往久未相见到李馨萝的家中去一趟。上次见面说话,还是初一日那天,在家里玩儿牌的时候,如今,再过几天,就又到了下个月初一。此时的红弦,莫名地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对不起那些姐妹们。李家的宅邸并不算远。红弦也就步行而去。过了上元节,京城的街道热闹且繁华。叫卖声与讲价声交相辉映在耳畔。偶尔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让红弦想起前两天,自己在街上险些被撞到的场景,那一天,自己还在太子妃的面前,告了一回状,也不知道太子妃有没有把那些在京城跑马的纨绔子弟放在心上。便是那些人不值得放在心上,那样的事却也不应当轻轻放过。“快闪开!”
听到身后的呼喝声,红弦心里一惊,一转身,闪到两个摊位之间。一个穿甲胄的兵丁,骑着快马跑去。眼尖的人还能看得是到他的马鞍上面镶嵌着金黄色的边。如果打对面看的话,还能看到马的额头还坠着一枚金虎做为装饰。这样的兵丁出现,那意味着前线传来了的消息。“姑娘,您让一让啊。”
摆摊的摊主,对红弦有些不满地道。红弦听了,带着欠意,向摊主笑了笑,随便买了一朵绒花簪在头上。不多时,到了李将军府上。烦请守门的小斯给自己传了话。不多时,小斯便回来,对红弦道:“姑娘,您进去吧,过了二道门儿,有人接您。”
红弦朝守门的小斯笑了笑,道一声“有劳”,便进去了。进了二道门,果然见到一个极利落的妇人,朝自己行了半礼:“秦姑娘安好,我们老爷如今有公事儿要忙,就不见您了。奴婢直接带您去见我们小姐。”
红弦笑道:“有劳您了。”
跟着仆妇,红弦见到了李馨萝。却说李馨萝穿着一件紧身的短袄,坐在椅上,有些不高兴地道:“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一会儿,儿就出去骑马了。”
红弦听了,抿了抿嘴:“馨萝姐姐,我劝您,这几天还是不要骑马了。”
馨萝扬了扬眉:“为什么?”
红弦半低着头:“那天,我去给太子妃请安,险些让马给碰了。听人说,近来有人在京城赛马。我如今已经把这个事儿同太子妃说了。”
馨萝听了,不以为意,笑道:“那与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向来都是坐车到城外,找没有农田,行人也少的地方骑马的。”
红弦听了,点了点头。馨萝笑道:“说起来,你来得正好,这两天我正想着,之前答应过你,要教你去骑马的。你今儿要不过来,等过了这几天,我还要去接你呢。”
红弦听了,微微笑道:“骑马,我就不学了。倒是那些织物,还有刺绣女红,姐姐可以教我一些。”
馨萝睁大了眼睛:“你又不是不会,哪里还用得上我呢?”
红弦低着头:“到底比姐姐您差远了。”
馨萝听了,面色绯红地道:“你少恭维我。你既然不愿意骑马,我也不强逼你,你陪我到城外走走,这总成了吧。你要听那些刺绣、女红,我在路上给你讲。”
红弦听了,心中暗想,多会一样东西,也没坏处,况且,连日来的颠簸,她也确实很想休息一下,换换心思。能陪馨萝到城外转转,总不是坏事儿。她低着头,含笑道:“只是,我答应了郡主,晚上要回去,咱们现在出城,到了晚上,我怕回不来。”
馨萝笑道:“怕什么了,就说跟我在一起,对了,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这就叫人往王宫给你告一天假,唉,其实我同秋雁,都算是郡主的陪读,偏偏只有你,比我们都认真。”
红弦有些羞赧地道:“到底是不一样的。”
馨萝笑道:“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对了,你这件衣裳出去,就是不骑马也不太方便,您容我给你换一件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