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蝶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屋顶：“我就知道，我是问不出来的。”

红弦苦笑一声：“不是我瞒着姐姐，实在是我现在也说不太准。”

粉蝶轻叹一声：“罢了，不说了，妹妹在我这里住一宿，明天，自然有你要忙的事儿呢。”

说罢，便背过身去。红弦也不辩驳什么，只轻轻地摇了摇头，便也阖了眼养神。这些日子以来，她比之之前更为易困，她也确实该早早休息了。虽然，她心里还有些担心宜兰堂的那些丫头们，盼着巧巧打探完消息赶紧过来，觉得自己应等着。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过几日，那些丫头们离开之后，自己再也不能时时兼顾，不如如今，先放任她们独自去经一经危难。想到此处，红弦放下心来，彻底安睡。只是还没有完全睡着，只听阿柔在旁边轻唤：“小姐，起来把药吃了。”

红弦恍惚将眼睛睁开，只见阿柔跟巧巧立在旁边。阿柔的手里还捧着一只茶盏。“你怎么过来了？”

阿柔含着笑：“小姐不回去，那阿柔岂不是要过来了。”

红弦苦笑一声，从阿柔的手里接过茶盏：“宜兰堂怎么样了？”

阿柔将药丸掰成的小丸子儿，喂给红弦吃了。一边喂着，一边道：“除了珠儿跟云岫，余下的便都走了。”

红弦听了，叹了口气：“这算什么？云岫那丫头不懂事儿也就罢了，怎么珠儿也跟着，她难道铁了心地要跟在宜兰堂了么？”

阿柔含笑道：“她有这份心，也没什么不好。要说宜兰堂虽不大，您只留下奴婢，却也不那么忙的过来。”

红弦抬眼看了一眼阿柔：“这两个，是你给我挑下的了。”

阿柔有些讪讪地一笑，服侍红弦漱了口。“她们临走都说去哪儿了么？”

红弦随口问道。阿柔道：“云岚说是想去找云青，其他几个小丫头有说要回家的，也有说要自己闯的。不过，奴婢都同她们说好了，等落下脚跟，无论如何，给咱们这边送个信儿来。”

红弦听了，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今儿，先在大小姐这歇了，明天再回去。”

阿柔含笑道：“奴婢在这里陪您。”

红弦神色淡然地道：“却也不用，我这会儿也没话要同你说。”

阿柔笑道：“您睡您的觉，奴婢就跟巧巧在旁边守着。”

红弦看了一眼巧巧：“去给你阿柔姐姐备一床被褥吧。”

巧巧有些怯怯地道了一声：“是”，便去给阿柔拿被褥。红弦也不再理会二人，只是转过头去，彻底地睡了过去。许是有阿柔在侧，红弦倒比方才睡得安稳。转眼天明，红弦、粉蝶二人起来，自有阿柔跟巧巧伺候。粉蝶看到阿柔，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等阿柔回复，红弦便对粉蝶一笑：“她昨儿晚上就叫巧巧领过来了，怎么了。”

粉蝶轻轻地皱眉，看了一眼巧巧：“昨儿二小姐不是嘱咐你，让你不同她们说二小姐在我这儿么？怎么一到那边，就忘了小姐怎么嘱咐的了？”

巧巧一幅做错了事儿的模样，侍立在那里。阿柔赔着笑道：“大小姐不用吓唬巧巧，若是真吓到了她，就是奴婢的不是了。昨晚是奴婢诈出了巧巧的实话，这原也怨不得巧巧的。”

粉蝶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我原是猜不透你们的心思，红弦她既然不曾怪罪你们。那我也就不用说什么了。”

红弦听了，轻笑一声：“姐姐说不说巧巧，倒赖我呢。”

粉蝶亦是一声轻笑：“谁不知道咱们家的二小姐不好惹么。对了，昨儿我睡得早，没听你们说话。夫人昨天是干什么去了？”

红弦坐在妆台前，抿了下胭脂，道：“对了，昨儿我睡得急，倒也忘了问了，她过宜兰堂，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阿柔一脸惊慌地道：“难道不是两位小姐，引夫人她过来的么？”

红弦看了一眼阿柔：“你怎么能这么想？”

阿柔赔着笑道：“夫人过来一趟，那几个原来不愿意走的丫头，倒走好劝了许多。所以，阿柔以为，是您在外面设计引她来的呢。”

红弦苦笑一声：“我不没把她拿捏得那么准。你先说，她过去到底是做了什么，倒叫那些丫头容易劝走些了。”

阿柔笑道：“要说夫人也没做什么，左不过就是平日里那些做派，说些酸话，骂几个回丫头，看谁离得近了，再随手打了两下。”

红弦听了抬旧城改造眼睛：“谁挨打了？”

阿柔抿了抿嘴：“珠儿、还有云岫。”

红弦听了，点了点头：“那就对子，要说这些丫头中，珠儿是从她那边过来的，她难免不把珠儿当个叛徒。至于云岫，那一向是天真烂漫，没个畏惧的，难免说错话，给自己惹了祸。她这个性子，莫说是因为在身边伺候着，便是不在我身边，她遇到了谭氏，也难免惹到谭氏。正格的，她们两个打得重么？”

阿柔笑道：“夫人没有多大的手劲，所以倒不算重。拿热手巾敷了，便没事儿了。”

红弦听了，点头道：“那就好。不然，又是我连累了你们了。”

粉蝶笑道：“你既然这么担心这两个，倒不如回去看看。”

红弦听了，朝粉蝶白了一眼，取笑道：“瞧瞧，之前在我那里住了那些天，什么话不说，我这才住一宿，这就下起了逐客令了，真真的是没说礼的地儿了。得了，我也不强留下，阿柔，咱们回去。”

粉蝶却也不留下红弦，看着红弦离开，反倒松了一口气。“小姐，你怎么了，不高兴么二小姐在咱们这边住着么？”

巧巧十分关切地问道。粉蝶苦笑一声：“没什么的，我只是有些累了，好了巧巧，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巧巧点了点头，怯生生地道：“小姐，你不会怪巧巧昨儿没听您的话吧？”

粉蝶轻轻地摇摇头：“小丫头想哪里去了。你违背的不是我的话，我为什么会生气？”

巧巧红着脸：“奴婢实在是，当时不知怎么着，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粉蝶笑道：“那又怎么样了，实话实说原是好事儿。再说了，就红弦那个脾气，纵你没有给她说破，她指不定哪天，自己也就把实话都说出去了。”

巧巧低着头，笑盈盈地道：“小姐您圣明。”

粉蝶看了，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行了，快去吧，我实在饿了。”

巧巧如释重负一般地道了一声：“是”，便跑开了。看着巧巧离开，粉蝶叹了口气，她知道秦家后面安靖不了，可是她不能像红弦一样，把身边的丫头再放出去几个。她身边靠得住的只有一个巧巧。余下两个洒扫上的，向来不干贴身的活。如果再放走了，她身边便更没人了。她依稀知道秦家在不久的将来，会出一场大波折，她也确实很佩服红弦那些的杀伐决断，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像红弦一样行事儿。想到此处，粉蝶的心里不大高兴。待巧巧回来，看到垂头丧气的粉蝶，将点心往旁边一方，劝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是不是巧巧又做错了什么了？”

粉蝶轻轻地摇摇头：“巧巧，你想不想像云岚她们一样，离开秦家么？”

巧巧摇摇头：“不想。”

粉蝶轻叹一声：“那你再帮我问问那两个。”

巧巧有些惊慌失措地道：“怎么了，小姐，您也要像二小姐一样，把我们这些做丫头的都散了么？小姐，咱们这边不比那边，那边散了几个，眼下还有三个呢，咱们这里，不那么着，也就还这么三个。”

粉蝶笑道：“人少些，也没什么的，我也不是那养尊处优的，放走两个，只余下一个，有什么活儿我跟着一起干，也没什么的。”

巧巧大着胆子嘻笑一声：“小姐可是想得全啊。可是您忘了一样。”

粉蝶望着巧巧，有些不解地道：“我忘记了什么？”

巧巧笑盈盈地道：“您忘记了，二小姐可是给那边丫头一人二百多两银子呢。您手里再在恐怕没有五百干两吧。”

粉蝶苦笑一声：“你倒都知道。别的都好办，就银子，我眼下实在没有那么多。”

巧巧嘻笑道：“所以，小姐您别想这么多。再说得过一点儿的话，依奴婢看，小姐这回这叫杞人忧天。说起来也是怪了，往常也没见您凡事都得跟二小姐一样，这一回是怎么了？”

粉蝶苦笑一声：“我相信红弦的眼力，她看得不会错的，秦家恐有变故，不过眼下还不知道什么。不过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该知道了。”

巧巧轻声劝道：“小姐，您别想这么多了，奴婢再说一句过点的话。奴婢方才说二小姐杞人忧天，恐怕还说错了。不过，奴婢却并不觉得二小姐这做有多好，她把这些人都遣散了，真到用人地没有，她又该怎么办呢？奴婢看她昨天一开始不敢让阿柔留下，也是怕那边没人看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