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和村长大爷站在凤凰山的半山腰，吹着山风。

秋天里，风中有庄稼成熟的特殊香味，许大茂不觉使劲呼吸了两口。

“大爷，又是一个丰收年。”

村长大爷吧嗒着旱烟，望着山顶，若有所思。

“大茂，你来咱们凤凰村两年了吧？”

许大茂点头。

无端的，大爷提起这个干嘛。

村长大爷说，“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不？农具家伙怎么用都不会。”

许大茂感恩，“我都记得呢，大爷，您手把手的教我，还嫌我笨。”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您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大爷吐出一个烟圈，“那可不是我说的，那是伟人说的。”

许大茂叹气，“大爷托您的福，我感觉这两年之后，我又活过来了——”

村长大爷指着远方，“大茂，咱的世界，可不是北京城这么大，也不是四合院那么大——”

鸡汤来了？许大茂心道。

村长大爷语重心长，“论情分，我和大娘真舍不得你。”

“但是大茂，是龙是凤，都不该在山窝窝里待着。你和晓娥想办法进城去吧。”

正要迎来秋忙，凤凰村一年最忙碌的时候，多个劳力少个劳力，可真能看出来。

许大茂没想到大爷会说这些，他这两年干农活不输村里的小伙子。

“大爷，这是赶我走？”

“你小子，我是真舍不得，但不舍不得。知道吗，大茂。”

村长大爷望着满山的庄稼，“生来是野草，是庄稼，那从种子就定了。你不是种地的料！”

许大茂有些沮丧，他摊开双手，长满老茧，意思是“我行”。

“你会错大爷的意思了，大爷说你不是种地的料，是做大事的料。”

许大茂从没听旁人说过这些。

从小，爸爸妈妈对他说的话，“许大茂，你这没出息的，就学会了放个电影。”

“许大茂，你看看你当初不长眼，找了个千金小姐，把自己带到山沟里了吧。”

许大茂望着村长大爷，一脸凝重的村长大爷从不开玩笑。

他忽然情之所至，喊了一声“爹”。

这称呼一出口，村长大爷一点也不慌乱，也“哎”了一声。

爷俩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村长大爷是个明白人，许大茂最近老往城里跑，他看出来了他有心事。

这个口必须他来开，要是许大茂，他绝不会提出来离开凤凰村。

到了晚上，娄晓娥听了许大茂的话。

“大茂，村长大爷绝对是咱俩的福星。”

“我也这么觉得。”

“娥子，即便将来咱俩进了城，别忘了凤凰山，别忘了——”

说到这里，许大茂竟然觉得眼角潮湿。

娄晓娥抱住他，“大茂，我们从此之后都是凤凰村的人。”

许大茂趴在娄晓娥胸前点点头，这是他们彼此的承诺。

许大茂趁机附在娄晓娥的耳边，“等安顿好了，再给我生个孩子。”

娄晓娥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拒绝，她抱着许大茂，就像是抱着一座大山。

这一日，许晓还在院子里和泥巴。

村长大爷冲进院子，“晓晓，来爷爷，抱抱。”

许晓给村长大爷抓了一身的泥巴，大爷只是在笑，一点也不恼。

“大茂，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许大茂走出院子，“爹，快好了。”

娄晓娥也梳理了一下头发，随着许大茂喊了一声“爹”。

村长大爷手一抖，又重新抱紧了许晓。

“哎——好孙孙。”

娄晓娥抹了一下眼角，“晓晓，快下来，你爷爷最近可累了。”

许大茂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弄得和秋收的逃兵一样。

“爹，我这一走，村民怎么看我？”

村长大爷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他们都巴不得你走呢？”

啊，原来自己这么没有人缘？这也太失败了！

“等你进城发达了，好来带动咱们村更好！能把他们都拉拢到城里才好！”

原来如此，刚刚把许大茂吓了一跳。

他就知道这些土生土长的父老乡亲，都是单纯又挚情的。

村长大爷又捶打了一下许大茂的肩膀，这是爷俩的暗号。

是保重，也是加油。

许大茂握住那双长满老茧粗糙的手，“爹，等我安顿好了，也接您和娘进城。”

村长大爷满口答应，他不指望那一天。

只要许大茂和娄晓娥一家子好，他们老两口便不奢望什么。

许大茂毫不犹豫把系统赠送的商业规划书，扔到黑皮包里。

商业书来回翻，已经被他和娄晓娥翻腾的毛边卷了起来。

他们看不清前方的路，但看到了方向。

晓晓看着爸爸妈妈这几日忙活收拾家，知道要离开了。

他离不开大黄狗，离不开有院子的村庄，一起玩泥巴的小伙伴们。

但比起这些，他更不想和爸爸妈妈分开。

他没有哭没有闹，懂事地牵起娄晓娥的手。

“妈妈，我们以后还回来吗？”

娄晓娥蹲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当然，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

“那我每年都要回来两趟，不，三趟——”

孩子提出要求，娄晓娥连连点头。

村长大爷和大娘看到这一幕，都偏过头去。

凤凰山的四合院里，许大茂需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都是生活用品和书籍。八壹中文網

村长大爷看着院子里的包裹，“大茂，爹给你弄了辆车，这样方便。”

那是凤凰镇上唯一的一辆镇政府的吉普车。

开车的司机对村长大爷毕恭毕敬的，村长大爷没有告诉许大茂。

因为凤凰村突出的业绩，他已经成为副镇长了。

许大茂娄晓娥和许晓钻进车里，车启动了，扬起一片尘土。

三个人往车后窗看，密密麻麻的，乡亲们还在跟着车往前走。

娄晓娥和许大茂直到看不见他们，才转过身。

脸上都是泪。

许晓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大黑，大黄，小铁蛋，我想你们——呜呜呜——”

许大茂心情复杂，他知道前面充满了未知。

但他喜欢那些未知和挑战。

他握紧了娄晓娥的手，“娥子，不要怕，去城里一切有我。”

娄晓娥早已经不害怕了，只是那阵风当年来的太突然。

现在她能坦然面对各种目光。

再见，凤凰村！

再见，土生土长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