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退远点。”
“我和赵先生说说话。”
燕京城。
李家宅院，因李老爷子喜江南园林，便自当地请了名家，建造出这方园林取名留园。雅静的园子，赵先生推着李老爷子进到会客堂，他们身后拥簇着李家和跟随赵先生来的高位者。
在观赏了阵子后，李家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忽而响起…会课堂，李重言、李玉珍等李家人互相对视了眼，他们神情严肃应了声，退回到屋外。
“你们也过去。”
赵先生神情儒雅温和，噙着笑着道。
很快。
会客堂只余下了两人，他们站在窗户前，迎面望着的就是假山水榭。
“赵先生。”
李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活不了多久了。”
“老队长，好好养身体，日子还久着呢。”
赵先生语气不变，温和应道。
话音落下，这一老一中两位站在金字塔塔尖的存在陷入了沉寂。过了许久，赵先生移开了远眺的目光，细细打量面前的老爷子，依稀回忆起曾经的峥嵘：
“老队长，你可真是老了。还记得，四十年前你威镇一方，目光所及之处未有敢不从者。”
干瘪的皮肤下。
身体的血管里。
那腐朽，衰老的器官为药液刺激着最后的生机，它效果爆发的很快，但抽离时同样也迅猛。轮椅前，李老爷子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活力加快的流逝。这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感受，生与死在体内搏斗着。
攥住拐杖的手掌用力了些，李老爷子微垂着头，听着赵先生的话语，同样陷入追忆。
“赵先生，我…”
待赵先生不再言语，李老爷子泛白的嘴唇轻颤，似有些难以启齿，他还是说道。
他话语还未说完。
“老队长。”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何苦呢？”
赵先生像是预料到了老爷子的话语，抬高了些声音唤道，他看向远处，温和道。
李老爷子听见，没再说话：“罢了！罢了！”
“老队长。”
“我曾经和您说过——我想要肃清这片河山！重新制定新的规矩，哪怕是世家大族，哪怕是里世界组织，都不能再这般无序化了。”
赵先生，突然说道。
李老爷子睁开眼眸，吃力的抬起头看向身旁中年人。曾几何时，在赵先生青年时自己曾问他志向，他便曾这般说过。但当时的他说这样的话语，只当是年轻热血，可现在，凭他的身份依旧道述这句话语，话语里的分量不言而喻…
“咳…！咳…！”
“呼！”
“呼！”
李老爷子剧烈咳嗽，老人突然想笑，大笑了起来，连眼泪水都笑了出来，老人身体差，笑着咳嗽着喘息变得艰难痛苦。赵先生同样露出笑容，笑出了声。
“小赵。若是做到了，记得烧给我看看那新世界。”
“好。”
…
“就到这里。”
黑色的轿车停驻在东城，老旧的小区外。
陆平沉声说道。
话罢，他迎向后视镜里的两道目光，向他们微微颔首，随之推开门。“啊咧…抱歉！抱歉！公文包忘记拿了”，刚走出几步，陆先生折返了回来，语气里带着笑容，像是在对网约车司机道歉。
拎着包，走进小区。
过程里，他顺势摘下金丝边的眼镜，戴上了老式的黑框。如刚下班的上班族，融入进破旧的住宅楼间。
“走了。”
薛华清，提醒道。
丁青收回眸子，踩下油门。他们的车子无论如何是不能在这里停留过长的。
“拿根烟给我。”
开出一阵子。在红绿信号灯路口，丁青突然说道。
…
“干！”
“干他娘的！”
走在小区里。
陆平深呼吸着，心脏跳的很快，他不断的骂道，用这种形式来发泄心底的压力。他不断复盘在茶馆里的每一句话，思嘱红楼吴爷的言词。
步入昏暗的楼道，停步在二楼与三楼之间。
脑海里。
每个人的姿态语气，每一句话语疯狂的撞进陆平的眼前。左手抓住冰凉生锈了的铁栏杆，神情狰狞：
“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先生前往李家探望，怎么就没事了？”
“！”
“！”
“每个人都当我什么都知道！都当我拥有最恐怖的情报网络！可我他妈的…我他妈的知道个屁！知道个屁！”
只刚倾泻出些许情绪，楼下就传来了动静。
陆平收起情绪，面无表情，攥着公文包两步一阶的往合租屋走去，推开了门。
将门关上，抵着防盗门站立。
静悄悄的屋子，合租室友敏丹姐还没自家回来，陆平深呼吸着…他心里的抗压能力越发具有韧性，仅楼道里短暂的发泄就感觉好多了。说实话，如果他没有这个素质，他走不到今天，只晚上，在信息一知半解的状态里，他就敢赌命！就敢利用对方的脑补而于刀尖跳舞！谁能够做到？
…
陆平打开灯，默默换了拖鞋。
在检查卧室的发丝过后，走进房间，自衣柜的最上面抽出一只鞋盒。抱着鞋盒回到客厅，坐在沙发前。
“呼！”
“再来一次…”
陆平深呼吸了口气，打开鞋盒，盒子里是他自安保武装的枪械里带回的一把枪械，p226半自动式手枪。
指尖触碰着金属的冰凉。
仿佛这把枪械，能够给陆平带来久违的安全感。正准备开始，陆平再次停下，他掏出手机找出教学视频，点击播放后将手机支在旁边。
把散落的枪械部件摊开到面前。
按下计时。
“开始。”
陆平，低声道。
许是熟练度还是不够，或者，是陆平在枪械方面的天赋实在不高。哪怕自年初二练习到今天年初八，陆平组装起来依旧显得有些笨拙，甚至，零件都还装错了一次。
最后。
把消声器安装，只听[咔啪——]一声，子弹上膛。
“艹！五分三十秒！足够我死一百次了！”
陆平看了眼时间，骂道。
他心底压力很大。
他能够感受到，一阵将要席卷一切都巨大阴云正在天空酝酿。眼神凶狠，内心野火再次滋长，陆平猛地抬起枪，抵着客厅的墙壁、电视便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消声后的枪声，在屋子里炸响。
电视机的屏幕碎裂，墙壁镶嵌着一粒粒橙黄的子弹，灯泡被砸碎。
灯芯摇曳，还在亮着昏黄的光。光芒打落在沙发前，阴晴不定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