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墓室里,七口冰冷的石棺,两具无名的男尸,以及,一个什么装备也没有的吴邪。
吴邪焦虑地翻着手里的背包,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就来气。
数分钟前,刚听完大奎的话,吴邪还不明就里,跟着李雷一起循着他指的方向转过了头,看见墙上果然多出了两道影子。
吴邪仔细一看,正赶上其中一道影子往下低头,那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变得十分巨大,几乎比他的肩膀还要宽,而在那个影子的旁边,同时立着一道极其瘦削的身影,那影子的主人以一种极尽扭曲的姿态竖立着,时不时还晃两下,它的肩膀一片平坦,只有一块小小的疙瘩,却没有脑袋。
那一瞬间,吴邪的脑海里闪过无数零碎的片段,血呼啦擦的人脑,被撬开颅顶的人头灯台,腐烂发臭的酱鸭脖颈,以及没了头的尸体,全部都是昨天在尸洞里见过的真实场景,顿时间,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顺着脊背攀上他的全身,吴邪难以遏制地大叫起来:“鬼啊!”
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吴邪根本没办法停止大叫,一边指着那影子,一边转过头,几乎同时他就看见了那影子的主人,那果然是一个脑袋巨大的怪物,手里拿着一只奇怪的兵器,在半黑暗中,那顶着畸形脑袋的家伙,像极了李雷故事里描述的那个东西。
闷油瓶拿起他的矿灯一照,他们看清楚了这怪物的真面目,它就像……就像一个人把一大瓦罐套在头上面……靠,你爷爷的!
吴邪的极度恐惧马上变成了极度愤怒,原来那果然是一个人,头上套着一个大瓦罐,手里拿着一只手电筒,还摆了一个埃及人的poss,瓦罐上还有两个窟窿,两只贼眼透过这洞望向外面,十分可恶。
吴邪立即去看那小子的身旁,结果这一看,脑子又是嗡的一声。
那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尸,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好像是自己整个儿从人皮里挤了出来一样,脑袋已经没了,连接脖子和肩膀的肌肉扭了个麻花,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鲜血呢,仔细一看,它的四肢居然在动!
这不是他爷爷笔记里提到的那个血尸吗?!
一想到这个,吴邪那好不容易下去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肾上腺素节节攀升,差点背过气去。
大奎本来胆子就小,这会儿看清了那人身后的东西,也吓到几近昏厥。
那个头戴瓦罐的家伙还以为自己把人全都吓住了,居然还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神色,几秒钟后他才发觉异样,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猛地一回头,就听见他大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与此同时,那个无头的躯干似乎对声音有所感应,举起一只手就往瓦罐人头上招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雷,吴邪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一把军刀直接甩了出去。
“哐当”一声,瓦罐应声而碎。
那血尸的手掌被军刀整个贯穿,偏离了轨迹,只打碎了前面的大瓦罐,剩下的躯干被手上强大的惯性一带,整个往后一倒,摔在了墙上。
那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瓦罐的碎片掉在地上,发出霹雳乓啷的声响,瓦罐头还处在震惊之中,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血尸已经歪七扭八地挂在自己面前,他的脖子上就剩下个圈套了。
他意识到自己被偷袭了,忙护住脑袋就跑,还不忘回头骂道:“你他娘的找死,看你爷爷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说着脚下像抹了油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
李雷看着地上的无头血尸,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见那家伙要逃,连军刀也不要了,直接追着人跑了出去。
见状,闷油瓶也是眉头一皱,抽出背上的黑金古刀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吴邪发现他们连一个矿灯都没带,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在黑暗中。
一眨眼墓室里就剩下他、三叔、潘子和大奎四个人了。潘子本来也想追出去,三叔不让,“那小哥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既然让他都觉得紧张的事情,肯定是非同小可,你去了也是添乱。”然后,就让他们去两边的耳室看看那个瓦罐头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三叔则蹲下身去研究那具无头的血尸。
吴邪连忙跑去了右边查看,一进去他就发现了墙上的盗洞,地上还摆着一根燃着的蜡烛,旁边放着一个背包。
吴邪刚想跟三叔他们汇报一下,结果走出去一看,他三叔、大奎和潘子竟然也不见了。
回忆到这里,真是越想就越是生气,吴邪嘴里嘀嘀咕咕,“一个两个的,竟然全部都抛下我跑了。”
不过吴邪也明白,他三叔是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的,吴邪推断,他们很可能是在对面的耳室里探查的时候无意中触发了什么机关,或是突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被带到另一个空间里去了,那些武侠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不然怎么可能三个人一起消失,连一点声响也没有。
一开始吴邪还壮着胆子去左边看了一圈,奈何以他现在的道行,也看不出什么门路来,只好又原路返回,途中他突发奇想去看看那具血尸,摸到刚才那瓦罐人站着的位置一看,顿时就给气笑了。
李雷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把自己给他的狼眼手电也丢出去了,难怪刚才跑的时候没看见他手里有灯光。
可转念一想,这小子在山里生活了这么久,夜视力总不会比自己差吧?之前在尸洞的时候他不是还一个人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又平安无事地返回来了,那姿态,悠闲得跟游自家后花园一样。
而且李雷本来就是跟着他们进来的,他突然离开,吴邪也没有觉得很突然,也许李雷是受到惊吓后想起了什么也说不定,不管怎么样,李雷和闷油瓶都不是需要自己担心的人。
吴邪弯腰捡起那把手电,又去取钉在墙上的军刀,李雷也不知道用了几成力气甩出去的,吴邪拔了好半天才把它拔下来。
吴邪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想,或许李雷失忆前是个隐士高人也说不定。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墓室,心想,尸体他是不怕了,怕就怕地上那七口棺材,但凡有任何一具棺材起尸,十个自己都不够它打的。
届时不仅要被强人锁男,还得是男上加男,冤不冤?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的这个想法,一阵冷风吹过,把耳室里的蜡烛给吹灭了,那放着老外尸体的棺材也在这时有了动静,里面的两具尸体在吴邪的眼前缓缓坐了起来。
wocaonimade.
吴邪一个激灵蹲了下去,卧槽卧槽卧槽不至于吧,真的想跟他玩叠叠乐?老牛吃嫩草也没这么吃的啊!
慌乱中,吴邪想起了小时候爷爷教给他的练胆子的心诀,干脆闭上了眼睛,心说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硬着头皮又回到了右边的那个耳室。一边走一边还想,要不是小爷现在孤立无援,我非得叫人把你拧个麻花。
耳室的地上还是那个背包,蜡烛已经灭了,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盏矿灯还亮着光。
这些东西应该是那逃跑的家伙留下的,吴邪在背包里翻出了两袋压缩饼干、一块手电电池和几张手写的笔记,上面用简笔画和文字简单记录下了这个古墓的结构图,这对现在的他来说,算是非常有用的东西了。
值得庆祝的是,自己手头上有两把手电和一个矿灯,其中那个矿灯在尸洞里浸过水,光线不是很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坏了。
正这么想着呢,那矿灯接连闪了两下,就给灭了。
吴邪暗骂了一声,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接下来只能靠这两把手电了,他检查过,李雷的那支没有损坏,卖东西给他的那个老板介绍时说过,这手电能够承受三米以上的撞击,看样子还真的没有骗人。
吴邪整理了一番手里的装备,稍微一思量,就决定进这个盗洞试试。
他觉得,如果这是那个瓦罐头进来的路,那么自己顺着他的路线往里爬,说不定就能爬出去了,再怎么样也好过留在这里被一堆粽子包饺子。
说干就干,吴邪在那洞边上刻了个记号,让三叔如果回来看到,可以知道他进洞里去了,然后拿起矿灯,把背包背在身上就钻了进去。
爬了一会儿,吴邪思考起刚才的事情,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刚才头上带瓦罐那小子要是自己掘了这个地道进来,那么他敲墓砖的时候要么就是触动机关,要是高手,那起码也会发出点声音,但他进来的时候他三叔几个几乎没有注意到,那肯定这个洞老早就在了。那就是说,这个洞肯定是另一伙人挖的,或者他老早就挖好了。
吴邪推断,要不就是被这个小子从别人的盗洞下来,要不就是他打的盗洞和这个洞撞在一起了。
可是,那具血尸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听了李雷讲的故事,故意扮鬼来吓唬他们吧?从瓦罐头的反应来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后面还有别的东西,更没有能力把一具血尸的头拧下来悄无声息地放在身侧,否则也不会被李雷吓得直接逃走。
除非——
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那个墓室里,又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人为。
“……操。”
吴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强烈的冲动立即升上脑门,眼眶也跟着一氲。
未知的事物就是有一种力量,能在你摸不清状况的时候,给予你无限的恐惧,你知道这是自己吓自己,却还是会对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感到害怕。
就好比现在,自从产生了这个念头,吴邪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他总觉得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头跟着自己,他一动,后面那人也跟着移动,他回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如此反复了几个回合,吴邪停在了原地,仔细地去听周围的动静,幽暗的洞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吴邪这下心里更毛了,却不得不继续往前爬,刚一动作,他就听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嗒”地一声,他立马就明白过来,那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对方在模仿他的动作,自己动了,那东西才会动。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跟着自己多久了?它有什么目的?
顷刻间,一连串的疑问充斥着吴邪的大脑,稍一慌神,手电就掉在了地上,吴邪咽了口唾沫,俯身去捡,然后猛地一回头!
——还是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嗒、嗒、嗒”,十分微弱,却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自己的耳畔。
吴邪一扭头,就看到一张白惨惨的脸停在距离他几公分的位置,几只没有瞳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