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令人为之一颤,众人才从目瞪口呆的状态里惊醒过来。
各个家族的代表们有些难以接受,想不到期待已久的袁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还没摸到合肥的城墙就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第二支伏兵到底真的是刘和的麾下,还是周喁背后隐藏的力量,但无论哪一种,对于众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幸亏众人还不知道,损失的这两千人是张勋麾下最精锐的军队,否则不知道有多少家族会为自己先前的决定产生动摇。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一个家族会更改自己的决定。
周喁负手立在女墙之前,冷冷地望着忐忑不安的大族代表们,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讥笑。他当然知道这些家族已经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但这并不是他邀请众人来此的目的。
他只是想延长一下各个家族配合的时间,看来效果不错。
“我希望明天就能看到各个家族的诚意。”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一些恐惧和犹豫,最终还是没有人敢于出来反驳。
看到瞻前顾后的众人,周喁心中很是不屑,此时反倒钦佩起刘和的胆量来,他竟然真的敢这样做!而且做起来还毫不掩饰。
可惜,他马上又要成为自己的主要对手了!
“来人!”
周喁不再迟疑,将一份帛书交到一名信使的手里,命令道,“将它送到张校尉手中,就说这是我送给他是见面礼!”
众人闻之眼睛一亮,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周喁的谋士却忍不住劝道,“主公此举,恐怕是枉做小人了!”
“无妨。”
周喁摆了摆手,毫不掩饰的说道,“目的能不能达成不重要。只要我们能专心的应对刘军就行了!”
……
“咚!”“咚!”“咚!”
急促的鸣钲之声响起,这是周军收兵的命令。周军的此次伏击大获成功,几乎全歼了张横尸遍野的战场里,顿时一片欢腾。
此时白毦、破军二营对袁军的围杀也接近了尾声。周、刘两军早就现了对方存在,但是双方默契地熟视无睹,好像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一样。
唯有李骧朝着有过一战之缘的徐盛点了点头,算是见礼,然后带着军队匆匆离去。只是他的目光扫过陈到时,变得有些凝重,心中暗叹,这刘和不愧是汉室宗亲,帐下英雄何其多呀!
……
静静的站在军营外的山丘上,刘和有些走神。封旻不知何时走到了刘和的身旁笑着问道,“主公在想什么?”
刘和笑了笑道,“我在想,张勋来合肥是想摘果子吃的,却没想到一来就吃了这么大的亏,不知道会不会郁闷的吐血?”
封旻也笑了起来,“这张勋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老远就听到有人大喊,“白毦营和破军营回来了!”
所有人都向北方望去,只见一支近千人的队伍正向着营地赶来。
人虽然很多,声势却很小,排成长长的一队,见着路边的林木,遮掩着身形。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部分铠甲、兵器,显然是这次伏击的战利品。
他们还算谨慎,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行踪,没有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袁军的视野里。
有些东西,哪怕是暴露了,该遮掩还是得遮掩一下的,最起码得面子上过得去。
刘和并没有看向他们,反而盯着在城北安营扎寨的张勋余部有些出神。
“至少还有三千军队!”
刘和自言自语道。倒不是对袁军军力的畏惧,而是对下一步计划的担忧。
封旻同样神色凝重。
张勋这点人刘军弹指可灭,但刘军不可能在对张勋动手了。先前的一战还可以推到周军的诬陷上,若再来一次那可就太过了。
这时出战的刘军已经归营,一队队士兵一次走进营地,而陈到、徐盛等人则在十几员将校的拥簇下,骑马来到了刘和所在的山丘上,前来拜见刘和。
“你们二人做的不错!”刘和拍了拍陈到、徐盛二人的肩膀,对他们的攻击表示认可。
二人连忙上前施礼道,“不知主公可需我等二人,一同前去拜访张勋?”
“不错。”
刘和点点头,“张勋此人,欺软怕硬,我正要去给他展示一下我们的军威。不给他长长记性,以后还不知会给我们添多少麻烦呢!”
他回头令道,“传令黑衣卫,随我一同前去迎接张校尉!”
……
当柯铭、钟钏手下的几条漏网之鱼逃回张勋的帐下后,张勋已经没有了率军南下的兴趣,直接在城北安营扎寨。
本来收到刘勋的投靠信,张勋以为拿下合肥只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不想还没有摸到合肥的城墙,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
大帐内,张勋心烦意乱,背着手来回踱步。
一下子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军队,还是帐下最精锐的一部分,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他更在乎的是袁术的态度。
来之前张勋可是拍着胸脯对袁术保证过的,兵力的损失还在张勋的承担范围之内,可是若给袁术心中种下无能的印象,却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而刘和的态度也令张勋暗暗吃惊。原本以为刘和以后要在后将军治下生存,必然会对自己忍气吞声,不想他的手段如此激烈。
张勋却是忘了,刘和早已不是寄人篱下的落魄少年,而是手握上万雄兵的一方大将,连袁术都得郑重对待,更何况是他张勋。
张勋百思不得其解,这刘和不亲自带人迎接自己也就罢了,为何还敢明目张胆的袭击自己?难道他不想在后将军麾下混了?
“这周喁所言到底有几分可信?”
捏着手中的帛书,张勋喃喃自语,神情却有些凝重。
这时,门口传来张鮍的声音,“主公,我可以进来吗?”
袁军一到合肥,就遭遇伏击,损失了三分子一军力不说,最悍勇的两员大将全部阵亡,这对军队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作为袁术的心腹谋士,他不得不代替张勋出面安抚营中的将士。
当接到张勋召见的命令后,张鮍连忙丢下手下的任务,马不停蹄地前来拜见张勋。
一进大帐,张勋便将手中的帛书递给张鮍,迫不及待地询问道,“这份帛书,不知先生怎么看?”
张鮍仔细的看了一遍,并没有急着下结论,反而闭目沉思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这信中的内容恐怕全是真的!”
“什么?他敢!”
张勋勃然色变,狠狠的一拳击在案桌上,上面的陶器一下子蹦了起来,“咣当”一声坠落在地,跌成了碎片。
张勋焦躁不安地在帐中踱了几圈,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不知我等可否利用此时与刘和小儿难?”
“万万不可!”
张鮍差点跳了起来,当看到张勋眼中射出的寒光后,连忙低下头道,“主公切莫生气,中了刘贼的奸计。”
张勋冷哼一声,知道着急根本解决不了事情,于是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莫非刘和小儿还有什么别的诡计不成?”
张鮍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缓缓出了口气,暗道跟随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公,也不知是福是祸。但事已至此,张鮍只能将自己的分析细细道来。
张鮍认为,这封信应该确实是刘和所写,但是他敢肯定,在笔迹的细微之处,定与刘和的书写习惯不符。刘和是不会将如此明显的把柄受制于人的。
只要一对质,这封信立刻就会成为周喁的伪造品。
至于伏杀钟钏的军队,应该也是刘和的属下,之所以穿着本军的军服,无非是想激怒张勋罢了。
至于是否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周喁令刘和的亲笔书信都能伪造,更何况是冒充刘和的属下?
若是张鮍料想没错的话,刘和接下来还会用其他的手段激怒张勋。
“刘和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我?难道他就不怕惹怒后将军吗?”
张勋虽然差点让怒火冲昏了头脑,本身却不傻。明白了刘和的目的后,思维顿时敏捷了起来。
“只要主公先动手,刘和就有理由将主公赶出合肥。当那时,合肥当然就是刘和的了!”
张鮍苦笑一声,“至于后将军?现在正是后将军需要他的时候,只要主公没有确凿的证据,后将军是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我现在实力大损,已经很难对刘和产生威胁。他现在却急着赶我走,想必是原因的吧?”
张勋恢复了理智之后,立刻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刘和表面上强势,但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还是畏惧后将军的威势。哪怕主公的兵力远不如刘和,但只要主公能先一步进入合肥城,甚至是与刘和一起进入合肥城,合肥都会成为主公的囊中之物。那时就会有后将军给您撑腰,刘和是万万争不过您的!”
张勋眼睛越听越亮,忍不住抚掌击节道,“先入城者为主!”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禀报,“启禀校尉,幽州的刘校尉前来拜见!”
此时的张勋心情大好,忍不住高声回道,“快快有请!”
现在,张勋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会一会这个刘和。他倒要看看,这刘和还有什么鬼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