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胡奇刚好在这,他等着说宋文志坏话呢,这可倒好,宋文志清楚地把段轻言的意思传达过来。
魏胡奇惊了,他原本就是个地中海,脑门正中央秃了一大圈,闻听此言,剩余的几根头发根根竖了起来,那模样甚是滑稽。
宋文志走了一路,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深知段轻言挖了个怎样的大坑,强忍笑意。
“宋先生,段轻言这是故意为之,这活我不干!”
宋文志一挑眉,“魏胡奇,你刚才在客栈门口闹事时说了什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魏胡奇心头一堵,愤怒难当。
“宋先生,我说是为百姓做事,但我不是为段轻言做事,她分明是让我难堪,我又怎会上她的当!”
“你不用管段轻言在从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你只需记住,你做任何事情,归根结底都会落实到百姓身上就够了。”
宋文志冷眼瞥着他,强忍怒气。
临来之前段轻言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因为魏胡奇刚才闹事跟他撕破脸皮。
寻找大夫的事,魏胡奇来做是最为合适的,他们不能在这个档口闹得那么难看,宋文志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
魏胡奇突然盯着宋文志瞧了许久,冷冷一笑。
“宋先生,我怎么感觉自从段轻言来了之后,你倒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宋文志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魏胡奇冷冷一哼。
“这些日子你一直对段轻言瞻前马后,事事周到,怎么,你念着她是京城的人,想从她身上谋个一官半职,还是想到京城里混一混,宋先生,你的野心还真不小啊!”
“你给我住口!”宋文志起身,抓住茶杯就要往他身上砸去。
魏胡奇躲开,“被我说这种心事就恼羞成怒吗?”
他冷笑不止,“找大夫的事我会做,那是为了全城百姓,而不是为了你个人,至于你,若是想离开东黎城,等段轻言离开后,你大可也一走了之,你本就不顾全城百姓的死活,留在这也是让人添堵!”
魏胡奇愤然离开,可把宋文志气得够呛。
他三言两语把宋文志所做过的好事,几乎全都抹了个干干净净,他若是能咽下这口气就奇怪了。
还是跟前的太师赶忙提了一句,“宋先生,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段小姐交代过,咱们若是越是沉不住气,魏胡奇就越得意,还是先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宋文志重重放下茶杯。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魏胡奇想做下一任县令,十年寒窗苦读,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既然魏胡奇说会办好这件事儿,宋文志也不再担忧,他更担心的是百姓。
他们像是被魏胡奇洗脑似的,一味排斥段轻言和慕容璟。
客栈的那些人这都已经过去一上午了,一个病人都没多出来。
中午时分,不好的消息传来,几个百姓由于身体虚弱不幸失去生命。
段轻言坐在那沉思良久,心里升腾出一股浓烈的无力感。
她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百姓们放下戒心,全然相信她?
这个问题,段轻言无解,慕容璟也无解。
唯一让段轻言欣慰的是,留在客栈里的百姓已经有了转好之象,但中毒颇深还需要再调理一些日子才能复原。
琢磨了大半天,段轻言也算是想明白了。
能力之内的事情她必然会拼尽全力,但若旁人不听劝阻,段轻言也无能为力。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旁人执意寻死,纵然她苦苦相劝也是无用。
既如此,那还不如放平心态,免得自乱阵脚。
下午时分,已经落下夕阳,照在那残存的洪水痕迹上,波光粼粼。
一个男子自远处走来,脚步急切却又很轻,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眼底谨慎又担忧,
还好他身后的空地相当空旷,并未有人跟过来,此人正是魏胡奇。
这里已经远离百姓住所,荒凉的很。
魏胡奇走了没一会儿,眼前出现一座道观,他突然停下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跟踪,这才进去。
而在这道观之内便是城中大夫的关押之处了。
魏胡奇才一进去,立马有人迎了过来,正是他的手下人。
“带来了吗?”
“回魏大人的话,已经带到。”
魏胡奇冷冷扬唇,“让他们进去好好团圆片刻。”
“是。”
旁边的小门打开,那人冷冷一喝,一众女子和孩子被拉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不少老人,这些便是那些被关押的大夫的家人亲眷。
现场哭声一片,众人瑟瑟发抖,十分畏惧。
魏胡奇坐下,气定神闲的喝茶,很快场上又恢复平静。
而在他跟前不远处的牢房里,整个东黎城的大夫全部被关在此处。
阴冷的环境像极了多日连绵的阴雨,每一寸空气中都仿佛含着针尖一样刺破皮肤,带来彻骨的痛意,又在看到自家亲人时终于崩不住,现场哭声一片。
“给他们一刻钟时间,好好叙叙旧。”魏胡奇放下杯子,捧起旁边的书看了两眼。
多年苦读,一朝扬眉吐气,魏胡奇却没赶上好时候,只能做县令手下的一条狗,他如何不怨?
如今韦智耀逃走,县令之位空悬,他当然得搏一搏。
一刻钟时间很快就到了,魏胡奇起身,旁边的侍卫很有眼色的将双方拉开。
“魏胡奇,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位老者胡须花白,双眼血红地瞪着他。
“你想为百姓做事,为何今日竟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张大夫,你别激动啊,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当心你自己先气死过去。”
魏胡奇走过来,他并没有打开牢门,而是隔门相望。
“魏胡奇,你胆子也太大了,慕容大人和段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不提还好,魏胡奇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却又很快消散。
他着什么急?对付段轻言的人多了去了,那么些人等着要她的命,他也只是按照吩咐做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