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头一天差点在看台上睡着,珊莎还是本着有始有终的原则看完了后半场的比武,所幸比起第一天的内容,第二天举行的决赛、射箭和团体比武显然更具有可看性。
背后稍高的看台上传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珊莎回头看去,见到艾德正护送着劳勃在主位坐下,而旁边王后的座位上则看不到人影。珊莎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培提尔依旧不时向她所在的位置投来隐晦的目光,提利昂悄悄朝她挥了挥手,看得出,没有泰温或者瑟曦在场让他觉得十分放松。
桑铎和詹姆首先上场,宣布比武开始的号角吹响时,艾德才坐在两人身边的座位上。“父亲,您觉得谁会赢?”珊莎随口问道。“猎狗杀了米凯,我倒是希望能有人教训教训他。”艾莉亚撇撇嘴,用只有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艾德只是无奈的看着她们摇了摇头。
“一百金龙赌‘弑君者’赢。”不远处传来培提尔饶有兴致的声音。
“我跟,”蓝礼喊道。“我看‘猎狗’今儿早上特别饿。”
“狗就算肚饿,也知道不能咬主人的手。”培提尔不温不火的道。
“我自然是押我老哥。”两人开始冲锋时,提利昂说。
桑铎在第一回合吃了点小亏,尽管两人的身手都算是上乘,但詹姆年纪大些,经验也更为丰富,二马对头时,桑铎依旧一动不动的端着骑枪伏在马上,詹姆则把身子往左一歪,桑铎的枪尖从那面金黄色盾牌一侧无力的滑落下来,自己也差点被挑下马来。“我该想想怎么来花你的钱了。”培提尔对蓝礼说。
不过这次交手似乎也让桑铎找到了窍门,当第二回合詹姆故技重施,又要用盾牌卸开对手的攻击时,桑铎顺势把上身向右一探,枪尖撞碎詹姆的骑枪后又在镀金的胸甲上碎成木屑。詹姆几乎是从马上倒着直冲到地上,等他站起身来,雕琢繁复的头盔已经在地上撞的变了形,被摔的晕头转向的“弑君者”低着头一连转了几圈也没能摘下头盔来。场下的百姓们指着詹姆又叫又笑,贵族们也捂着嘴小声笑着,珊莎因为提利昂在场,咬着嘴唇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唯有劳勃又是狂笑又是跺脚,声音大的简直要把全场的笑声都压下去,提利昂让自己的侍从领着詹姆去找铁匠,之后也一起跟了过去,笑声这才渐渐止住。
格雷果和洛拉斯之间很快展开了第二轮比武,在这方面二人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个极其偏重力量,而另一个则对技巧最为重视,偏偏两人却又全部成为了为数不多的,仍然留在场上的人。为了今天的决赛,洛拉斯换上了一身镀银的铠甲,当他进场时,场外的百姓甚至不少贵族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即使是以提利尔家的财力,这身行头也称得上是集奢华之大成,纤细的黑色藤蔓和小巧的湖蓝色勿忘我,珊莎发现它们的每一片花瓣都是一枚蓝宝石,和昨天不同的是,洛拉斯撤下了那件缀满玫瑰花的马衣,只留下了与铠甲上同色的,勿忘我织成的披风。没有了遮挡视线的马衣,珊莎首次看清了洛拉斯的坐骑,不同于其他人比武时常用的,身胚高大的战马,洛拉斯□□是一匹玲珑秀巧的银灰色母马,格雷果的战马在场外刚一闻到母马的气味,便一个劲的朝对面“咻咻”嘶叫了起来,让主人几乎没法控制自己的方向。八壹中文網
格雷果果然在冲锋时便落了下风,洛拉斯只需用脚跟和膝盖轻磕马腹,母马便顺从的一转身,不紧不慢的向对手冲去,反观“魔山”只好不时死死拉住缰绳,好让那匹狂奔的烈马跑向正确的方向。坐骑的状态也使比武的结果变得显而易见,还没等格雷果调正马头,洛拉斯便来到了面前,枪尖一挑便用巧劲把格雷果掀下了马背,而格雷果又将战马一起拉倒在地,浑身精铁打成的甲叶子响成一片,一时间满场都响起了惊叫声、口哨声、欢呼声和叫好声,珊莎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桑铎粗哑而痛快的大笑。
洛拉斯在场子另一头揭开面罩,先是对着劳勃弯腰一礼,又转过身子朝四周的观众挥手致意,那边厢格雷果也终于挣开了马蹬和绞成一团的缰绳,顺手把头盔往地下一甩,另一只手一把抢过刚刚令侍从送来的剑。寒光伴随着一阵铁器割开皮肉砍断骨骼的声音从场上闪过,那匹刚刚站起身来的战马重新跪倒在地,马头诡异的朝后扭着,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与硕大的身体相连,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格雷果手里拎着那把寻常人两手才能挥动的巨剑,低着头朝洛拉斯走去。
“抓住他!”艾德大喊,艾莉亚刚刚站起身便被珊莎一把拉住,只好悄悄坐了回去,一声已经到了嘴边的“住手”也只好小声吐了出来。
格雷果推开给洛拉斯送剑的侍从,一招便把他打下马来,就在他瞄准洛拉斯面门打算再补上一下时,桑铎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伸手将他从洛拉斯身前扭开。格雷果没有像众人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或是破口大骂,而是无声的就着桑铎的力气将手腕向下一沉,仗着身高的优势向桑铎头顶往下力劈,桑铎右手一抬,使剑架住格雷果的剑锋,随即向后倒退两步,竖起剑接下了哥哥当胸劈来的第二招,这时已经有人将洛拉斯扶了下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的正酣,劳勃已经带着护卫们下了场,二十多人围着兄弟俩站成一圈,却没人主动出手拉架,最后还是劳勃那副指挥官的嗓门解决了问题。“以你们的国王之名,”劳勃像是指挥战斗一样吼道。“立刻给我住手!”
桑铎闻言立马抽身退开,朝着劳勃单膝跪倒,格雷果杀的性起,还要举剑去砍,直到一招扑了个空才醒过神来,推开巴利斯坦转身走开。“让他去吧。”劳勃摆摆手,坐回了主位。
就这样,首相的□□比武有些滑稽的收了场,等到洛拉斯再回到场上时,满身的甲胄已经换成了朴素的亚麻衬衣。“我欠您一条命,胜利是您的了,爵士阁下。”他朝桑铎躬身道。
“我不是什么‘爵士阁下’。”桑铎面无表情的答道,尽管这话此时说来有些煞风景,但场上的呼声依旧颇为热情。
“提利尔一定知道那母马正在发情,”当他们走在通往射箭场的路上时,培提尔对身边的人说道:“我敢对天发誓那小子是事先计划好的。格雷果向来偏好个头大、脾气坏、野性有余而纪律不足的马。”
“耍这种伎俩毫无荣誉可言。”巴利斯坦听上去并不相信他的话。
“没有荣誉,但足以赢得两万金龙。”蓝礼的语气有些模棱两可。
“你觉得呢?”艾莉亚低声问道。
“反正没有规定说不能这么做。”珊莎耸耸肩,暗地里却对最后这场早早结束的闹剧感到有些遗憾。
比起需要大量经济支持的□□比武,贵族出身的骑士们在箭法上相对于平头百姓的优势显然低了不少,尽管有不少骑士靠着体力优势在前几轮比武中胜出,但只有巴隆·史文和贾拉巴·梭尔撑到了最后一轮,结果两人却相继败在了一个皮肤黎黑,一身绿衣的多恩男孩手上。而他们中间几乎没有人选择参加团体比武,于是这也成了自由骑手、雇佣骑士和刚受册封的侍从们最好的机会,战斗持续了三个小时,最后只剩索罗斯一人站在场上。
当天的晚宴上,兰尼斯特姐弟和他们的族人集体缺席,这让艾德看起来兴致颇高,艾莉亚已经几天没敢和艾德说笑,见状也缠着他讲起了自己在“舞蹈课”上学到的东西,直到被艾德送到床上睡觉。
正当珊莎也准备上床睡觉时,却看见艾德朝她招了招手便向门外走去,于是也跟着他来到了首相塔的旋转楼梯上。
“艾莉亚或许有些冲动,但我认为你的话是绝对可信的,”两人一在楼梯上站定,艾德便开口问道:“告诉我,佛瑞尔有没有太过严苛?”
“如果您要问我的意见的话,”珊莎看起来像是斟酌了一番,这才轻声说道:“我认为他的要求可以说是恰到好处,我想以艾莉亚的性格,如果您劝她放弃,那应该就是鼓励她坚持下去的最好方式。”
“这话到是不假。”艾德笑着表示赞同:“大概也只好等着她自己玩腻了,不过你一定要看住她,咱们都要小心一些才是。”
就在这时,一旁响起了哈尔温的声音:“大人,有人想见您,但他不肯通报姓名。”
“让他去书房等我。”艾德有些纳闷的说道,和珊莎说了声晚安便匆匆朝塔顶走去,珊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墙角的一处阴影中,心下有些紧张,不知瓦里斯这次的到访又会引导艾德得出什么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