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垂眼看被宋瓷拽住的手，大脑空白一瞬，才接收到宋瓷话语里的信息。

说实话，有点突然。

他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唐砚嘴唇动了动，按照他一贯的绅士风度，此刻应该说点什么，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比如“你饿不饿，我们先吃个饭”。

又比如“瓷瓷你是不是累了，先休息一下”。

唐砚看着宋瓷，少年面色平静，拽他手腕的手却握得很紧，睫羽轻轻颤动。

宋瓷也是紧张的。

对于他这样性格内敛的人而言，主动提出这种事，简直是豁出脸面，用尽勇气。

可他就是有这么一股冲动。

此时此刻，他很想很想和面前的这个人在一起。

唐砚推辞的话想了一堆在脑海里，最后把它们通通抛诸脑后。

他弯腰，狠狠亲上了宋瓷的唇。

去他的风度，去他的婉拒，是男人就不能怂。

宋瓷都这么主动了，这谁他妈忍得住。

再委婉的拒绝，在一个鼓起勇气爱你的人面前，都是伤人与难堪。

既然我也爱他。

我就只需要毫不犹豫地回应他。

……

外套和上衣被扔到地上，两双球鞋凌乱地东倒西歪。

唐砚按着宋瓷细密亲吻，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间或传来缠绵缱绻的吻声。

吻上最敏感的颈窝时，宋瓷会细微地挣扎一瞬，却很快松了力，别过头，将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只是抓着唐砚后背的手用力，连唇瓣都咬紧。

像乖乖露出脖颈腺体等待被alpha标记的omega。

受到堂妹发来的各类包括abo在内的耽美小说的荼毒，唐砚脑海里突然想起这么个比喻。

扯下腰带的时候，唐砚想起第一次见宋瓷换军训衣服，那腰看着又细又软，腰带扣到最里面一颗都松松垮垮。

……当下摸着也果然细软，他一只手能覆住一半，下手稍微重点儿都能留下印子。

但并不算身娇体柔，宋瓷有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与宽大分明的骨骼，是健康漂亮的男孩子身体。

这个男孩子很快将会属于他。

而他也属于这个男孩。

在双方即将交换归属权的那一刻，唐砚忽然惊醒，翻身而起：“我突然想起——”

宋瓷拧眉：“什么事比现在还重要？”

唐砚最好不要这时候搞什么临阵脱逃。

唐砚解释：“不是，我得去药店买点润滑油，不然……进不去，还可能弄伤你。”

“顺便买安全套，虽然你不会怀孕，但这还关乎身体健康。”

“说起来，我没病没痛，身体健康！但为了对你负责，我再上个医院做份体检报告，让你放心……”

“……行了。”宋瓷抿了抿唇，“体检报告不用了。那个……一定要去药店吗？”

他这都被撩起火了，突然停止很上火的！

“我看的那些片子里，都可以直接进去，弄在里面，也没关系……”宋瓷一句话说完，脸都红透了。

唐砚一听就明白了。

宋瓷看过片子，但看的不多。有性知识，但知道的也不多。

“那些人身经百战，不一样。咱们这是……第一次。我也没经验，怕你疼。”唐砚脸微红，说话都磕巴了，语气还是很坚定，“还有，安全措施很有必要……我要对你健康负责。”

宋瓷沉默片刻，低声：“那你快去快回。”

“等着，很快就回来。”唐砚穿好衣服就匆匆往外跑。

宋瓷一个人在寝室里，垂眸静默半晌，慢慢扯过被子，裹紧自己。

啊啊啊啊啊，他都说了什么啊！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啊啊啊！！！

没脸见人了呜——

唐砚很快就回来，听到门口动静，宋瓷第一时间掀开被子，脸上热度褪去，若无其事。

唐砚把门关紧，走过来：“瓷瓷，东西我买好了。”

他弯身，单膝半跪着上了床，笑着蹭到宋瓷身边。

“瓷瓷，我们继续。”

……

有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宋瓷并没有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疼痛，只是难免有轻微不适。

宋瓷蹙眉咬上自己手背的一瞬间，唐砚敏锐地注意到他的难受，将手递到他嘴边，低声道：“咬着。”

宋瓷闷闷地趴在枕头里，眼睫微湿，不愿松口，也不愿去咬唐砚。

唐砚把人翻过身，拽过手腕：“瓷瓷，别咬自己。”

宋瓷咬唇，还是抑制不住地低.喘出声。

唐砚俯身温柔地吻了吻宋瓷手背上的牙印，又去亲宋瓷的嘴唇。

“我摘到了月亮。”唐砚轻轻笑道。

“今晚月亮属于我，今后的每个夜晚，我都属于我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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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华国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举国lgbt群体欢庆，大街小巷处处拉满彩虹旗帜与横幅。从前躲藏在阴暗处的少数群体光明正大地走在了阳光下。

而同性婚姻法一通过，全国人民都把目光投向了国内最著名的一对同性伴侣。

不出意料，那两位果然第一时间就去领了结婚证。

唐砚，二十八岁，腾达集团总裁，其父唐振华为腾达董事长。接手家族企业后发挥卓越的商业头脑，打开国际市场，将本就如日中天的腾达集团发展至巅峰，建立起一个渗透全球的庞大商业帝国。腾达在其接手后在多项行业领域赶超他国龙头，夺走国外的垄断话语权，掌控许多国家部分行业经济命脉，人如其父名夙愿振兴华夏，是首屈一指的爱国企业家。

宋瓷，二十七岁，华国最年轻的天才物理学家，研究方向为等离子体物理与核聚变工程技术，且取得重大突破性研究成果，是国外都为之争抢的尖端人才。其拒绝国外开出的丰厚条件，留在国内为国效力，受国家高度重视。

这样两个跺跺脚都能让华国振三振的人物，是一对恋人。

一对同性恋人。

两人当初的婚礼轰动一时。

宋瓷在奶奶病情稳定后，就停止了直播事业，专注于学业。他一开始开播就是为了奶奶，奶奶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他也就没必要再直播赚钱。粉丝们纵有不舍，但都尊重宋瓷的决定。

宋瓷当初和水果平台签了五年约，不到三年就解约，按理是要赔付违约金。不过众所周知宋瓷已和腾达集团少爷订婚，水果觉得不如借此跟腾达集团卖个好，主动免了宋瓷的违约金。腾达集团承情，唐砚上任后果然跟水果多有合作，慢慢水果一个小直播公司也成为直播平台里的龙头大哥。水果副总叶非无数次为此庆幸自己的正确选择。

宋瓷和唐砚大学谈了三年恋爱，毕业后唐砚就正式求婚。两人在唐砚外公外婆所在的英国办了盛大的婚礼，领了国外的结婚证，回国后唐砚请律师做财产公证，将名下一半产业都分给宋瓷，官宣两人婚姻关系，此举造成一时轰动。

有人羡慕两人无惧世俗的爱情，有人羡慕宋瓷嫁入豪门，一辈子吃穿不愁。

但宋瓷不是嫁。

唐砚求婚时，问的不是“你愿意嫁给我吗”，是“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们是结婚，不是嫁娶。唐砚对外称呼“这是我先生”，私下会喊宋瓷“老公”，然后也要求宋瓷这样喊他。唐砚那群朋友见了宋瓷第一面时喊了“嫂子”，被唐砚立即纠正要他们喊“宋哥”。

宋瓷女装直播时，有大把泥塑粉都喊他老婆，宋瓷并不介意被这么叫，更不介意被唐砚这么称呼。可唐砚很认真地对他说：“瓷瓷就是男人，我喜欢瓷瓷女人的样子，更喜欢男人的你本身，我就要喊老公。结了婚你还是你，又不是谁的附属品，怎么能被抹掉本属于你的称呼。”

唐砚教着宋瓷一点点学会接受真正的自己，叫他知道他本身就是这么讨人喜欢，不需要借助女性的伪装，也不是只有女性化的身份才能被欢迎喜爱。

渐渐的，宋瓷也没有了异装癖。

不过偶尔还是会穿穿女装，玩玩情.趣，当做调剂。

婚后宋瓷继续潜心读研，唐砚就在公司打拼，发展他的商业帝国。

关于两人的婚姻，网上评论两极分化。理解的真心祝福，不理解的无论如何都不理解，大骂同性恋是病，恶心，生不出孩子迟早离婚。

但随着两人对国家的贡献越来越大，渐渐的也就祝福沾了大多数，余下的声音都沉默了。

宋瓷手上握有十几项专利，全都与唐砚共享，腾达能在短时间内多项领域达到技术垄断，赶超国外，宋瓷功不可没。两人互相成就，没有谁占便宜的说法。

当一个人的人生理想、价值达到一定的高度，再去关注这个人的性向是否“正常”、能否传宗接代，简直是对他的人格侮辱。

两人谁也没有要孩子的想法。在他们选定对方起，“孩子”就被永久踢出他们的人生规划里——宋瓷要更早，在他知道自己性向为男时，就没打算这辈子有后代。财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以悉数捐赠出去。

同性婚姻法能够通过，可以说这两人功不可没。

毕竟这对夫夫都是顶尖人才，流失到国外绝对是国家的一大损失。国外早就开重金挖墙脚了，金钱名利两人都不缺，但还有一条最诱惑的条件——国外同性婚姻合法啊！

确实让人心动，不过两人都拒绝了。他们想发展富强这片脚下的土地，不会为此就改了国籍，为他国效力。

华国一听他国竟然不要脸地用这条件抢人，大手一挥：我们也合法了！你俩赶紧结婚！

于是，唐砚和宋瓷就成了华国第一对领证结婚的合法夫夫。

拿到红本本的那天，唐砚高兴得对着两张结婚证360°全方位拍了一堆照片，然后问：“瓷瓷，要不要再办一场婚礼？”

宋瓷道：“都结婚四年了，办什么婚礼？”

加上恋爱都七年了。别人是七年之痒，这人七年还想着办婚礼，这是还想过蜜月期呢？

“那是在国外，这次是国内的结婚证。”唐砚有理有据，“意义不一样嘛。上次办了西式的，这次我们可以办中式的。这几年医疗技术也飞速发展，奶奶身子骨都硬朗起来了，人也认得了。上回在国外奶奶没能飞过来看我们婚礼，这次就让老人家亲眼看一回嘛。”

宋瓷想到奶奶，被说服了。

说办就办，于是一场中式婚礼就这么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起来，邀请了双方所有亲朋好友，包括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到现在的关系都还很好，一个群里一喊，就呼啦啦地全来了。

【你俩怎么又要结婚，四年前我还专程飞了趟英国参加你们婚礼呢，是我失忆了吗？】

【人家可是凭一己之力推动同性婚姻法通过的，再结一次婚怎么啦？】

【还能吃席两次？这么好的事我怎么能错过。】

中式婚礼，两人穿的大红喜服，采取的是拜堂形式。

恋爱三年，结婚四年，这么久的感情本以为不会再有羞涩，两人对拜抬首撞进对方眼里的一瞬间，还是会感受到骤然脸红心跳的悸动。

都是新郎官，没有新娘子，也就没有新娘送入洞房新郎陪酒宴宾的环节。两个新郎官都留在宴席上，一桌一桌地敬酒。

宋瓷不胜酒力，唐砚给他挡了不少酒。中途宋瓷说自己有些晕，唐砚就赶紧让他先去卧房休息，这儿他来应付。

唐砚做生意没少应酬，酒量很好，可当宾客散去回到卧房里的时候，还是疑心自己醉了酒，不然怎么会眼花？

烛光下凤冠霞帔，长发挽起，眉眼妩媚，一身鲜红嫁衣的漂亮姑娘……是他的……瓷瓷？

宋瓷做直播那会儿，又或是后来私下里玩情.趣，都穿过很多女装。

jk制服，旗袍，女仆装……各式各样的都有。

可穿大红嫁衣的新娘装扮……他从未见过。

坐在喜床上的新娘望着他，勾了勾红唇，女声婉转娇柔：“夫君，不认得我了么？”

唐砚：“……”

宋瓷不开口，他都差点忘了宋瓷还有伪声这个技能。

唐砚找回自己的声音：“瓷瓷，你怎么穿成这样，我都不敢认。”

新娘美目微垂，仍是娇滴滴的女声：“是我这样子不好看么？”

“好看，好看得我都……说不出话。”唐砚确实说不出话。

都看了七年了，看瓷瓷还是这么漂亮，就长他心上了。

“你不是想看我穿婚纱么？我穿给你看啊。”宋瓷轻柔道。

唐砚愣了愣。才想起某次床上哄着宋瓷穿完女装后，看宋瓷太可爱没忍住过分了些……事后宋瓷抱怨：“每次我穿女装做你就很疯……说着喜欢我男装的样子，还不是看女装见色起意。”

唐砚抱着人低笑道：“没办法，食色性也，你太勾我了。要是你穿婚纱给我看，我能更疯。”

不过宋瓷一直没答应玩婚纱play。

没想到，直接来了个大的。

在他们真正的中式婚礼上，穿红嫁衣，用着女声，娇滴滴喊夫君。

这他妈，谁不疯？

就问有谁能不疯？

唐砚咬牙道：“瓷瓷，你自找的。”明天别喊累。

宋瓷刻意用那种绿茶语气撩拨他：“我自找什么了？哥哥让我穿我就穿，现在我穿了，哥哥又说我自找的，明明是哥哥的错……”

都老夫老夫了，宋瓷已经比恋爱初期放开很多，说这种话也脸不红心不跳。

唐砚笑了，笑得有些危险，俯身慢条斯理道：“行，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今晚还要犯下大错，词词妹妹体谅一下。”

宋瓷察觉到危机，求生欲迫使他瞬间切换成男声，微微抬眼：“……哥，我开玩笑的。”

“晚了。”

“……”

宋瓷：现在提离婚来得及吗？

“要不我们还是离——”

“宋瓷，我爱你。”唐砚突然道。

唤了全名，无比认真。

宋瓷一怔。

唐砚若无其事地笑问：“你刚才想说离什么？”

“……没，我就想说我离不开你。”宋瓷面不改色，本是圆谎的话，却带了真心。

“唐砚，我也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