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对付的不是自己？“正是。”

大帝说完，轻叹口气，微垂头问，“你说，那群凡人，为何就是如此固执，我做了这么多，明明都是为了他们好，可他们非但不感激，还要站在魔族那边，且对我怨怼诸多。你觉得，都是为何？”

渚月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倏然眼眸一转，又是试探道：“既然如此，大帝，您不如多在凡间待上一段时间，好好观察这群凡人是如何想法？”

出乎意料的，大帝摇摇头，随后转眼看去。渚月心上一提，生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穿。却不曾想，大帝只是严肃道：“这样，恐怕还不能理解他们。这群凡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而现在的凡间究竟如何，我也不能真正地清楚看见。”

渚月见状，放松些许，随后提议道：“那大帝，您何不亲自下凡去，忘了前尘往事，体会一番凡人一生，也许便能设身处地的了解他们？”

“下凡？”

大帝微微一愣，“可如今天山之处，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渚月微微颔首，再提议道：“大帝，这个可请您信得过的人来做。依照红滟仙子所说，形成这九霄的怨气便是来自凡间的怨气，若是这怨气愈多，那这九霄实力便会愈强，到时一旦失控，便会为祸人间啊！”

他听着渚月的这番话，拧眉沉思起来。许久后，他道：“你说的在理。”

言罢，他便迈步而去，身形传去。渚月也不再着急，稳稳定住，面上冷笑。有这一句话，就够了。自己明明实力也不凡，更是手握重兵，大战多胜。甘居人下的日子——过够了！与此同时，天牢之中。一道红衣身影缓步走进，众位天兵，都对她俯首喊道：“仙上。”

红滟直接对众人道：“嗯，不用行礼了，这点礼数不用在意。”

说罢，她直接便愈加深入天牢。兜兜转转许久后，这才绕到天牢尽头。这里关押着重犯，死寂沉沉，血腥味极重，一举一动的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般，其中便有不少昔日的仙君同僚，另外一些，便是滔天罪恶的妖兽，与作恶颇多之人。他们一一抬头看着来人，其中几只妖兽何其不服，对着她便开始怒吼。红滟毫不在意，只是看过那一张张昔日同僚的脸。——不是疯疯癫癫，就是痴呆流涎。曾经高高在上，品茶论道，风风光光的位列仙班的人物，如今也变成这样了……她突然便觉得，还是死了好些。死了，还有再来的机会。但锁在这里，便是永生永世，了无止境。她继续往前走去，又是直至尽头，这才见到一身血衣，面色苍白的九霄。而他的胸前，更有一道血肉森森的剑痕。听见脚步声停在自己牢前，九霄抬起眼睑看去，额间的血痕仍旧魔气不散，目中更是杀意冲霄，像极了被逼至绝路要反击的狼崽，令人一见便心中发寒。“是你啊。”

他最先开口，语中自嘲。红滟将一瓶丹药以灵力渡去，淡道：“你该庆幸今天来的不是渚月，守着你的也不是他，不然你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九霄接过丹药，低头看着上面熟悉的青花瓷，目光微闪，声音嘶哑地问：“方仙君……怎么样了？”

“你都要死到临头了，还想着他？”

“我死了没关系，他死了……”九霄顿了顿，声音更为嘶哑，“——我舍不得。”

见他因方隐之稍稍露出脆弱之处，红滟微微一愣，更是不知如何回答。九霄此时便又问：“他现在，被抓到了吗？”

也就这个问题能回答的上了。红滟道：“没有，被魔族之人带走了，天山这边派了追兵前往。”

九霄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多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你现在的处境比他，可危险多了。”

红滟伸手掏了掏袖子，便拿出一包东西又渡去，“这里有其他一些丹药和绷带，还有些吃食，你在此，多加小心。”

“知晓了。”

红滟轻轻颔首，便要起步离开，突然又听他说道：“还有……若是有方隐之的消息，请同我说。”

若是以往，红滟定然会拒绝。——有什么消息，好消息坏消息？你现在自己都在牢里了，还能管别人吗？但她一见到这般诚恳纯粹的目光，便不由得想起了君临。这两个人，还真是一样的痴情执拗。她笼起袍袖，回道：“一定。”

九霄轻颔首，“多谢。”

“不必，我也只是不想方隐之到时又哭的太难看。”

言罢，她迈步离去。九霄却是出了神。自己若是真的死了……方隐之会难过吗？若是还能再见，他会不会又生气——生气当时自己将他一掌拍开，只身替他挡住所有攻势。不后悔。他往后靠了靠，唇角轻扬，“还想再多看几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