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哪怕作为后世穿越灵魂，李自成的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闯王说的是，虽说我顺天军算是打出了名头，可是损耗也是非常恐怖的......”李岩心念一动，立刻接过话茬。

“曹变蛟叔侄至今对我们虎视眈眈，崇祯更是已经对我们恨之入骨，恨不能食肉寝皮。上一次和女真狗大战，我们不光折损兵丁，子弹和火枪更是损耗惊人。这都是无数工匠日以继夜的结晶......”八壹中文網

打蛇随棍上，李岩又是一顿倒苦水。法不可轻传，火枪也不可贱卖，但是该有的人情也不能落下。

“李先生的话确实有道理，不过我们闯王带着众兄弟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啊......”

曹操罗汝才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何尝听不出这里的弦外之音。

“罗军师所言极是，闯王不畏艰险冒着大雪来到平凉府，其忠勇和赤诚可见一斑。我家将军城外相迎，就是感念闯王和大家的辛劳。火枪的事情不是不能谈，可是火炮却不能，也无法交付给你们......”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跟谁玩聊斋。盖子掀开了，那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嗯？这是怎么说！”罗汝才蹭一下站了起来，眼中似乎有怒火喷出，直面李岩。

“莫非是怕我们付不起银子，还是觉得我们不配拥有这样的火炮......”

不愧是号称曹操的家伙，罗汝才这会儿的表现，大有当年曹孟德手捧七星刀刺杀董卓的意思。

“罗军师是误会我们李先生了，实在是不敢拿出去害了我们义军兄弟。其一，火炮我们本身原本只有五十门，平凉府，宁夏卫，潼关和西安府都有布置。可是在抗击伪明和对抗建奴和训练中，炸膛了九门，死难者足足有上百人......”

王辰起身一礼，然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将平凉府的现状陈情而出。

“我们如今可以说自保不足，只有火枪还有一定的产量。况且，这也是重器从子弹的生产和加工，不仅费时费力，而且关键是缺少一定的原料......”

罗汝才的怒气戛然而止，王辰和李岩的话让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发难的借口。就在这时，高迎祥终于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罗军师你性子太急，误会了鸿基他们。鸿基，亲兄弟明算账，你我之间也该如此......”

高迎祥出来收尾，酒足饭饱之后，他似乎有了一丝困意，目光投向了喝茶的李自成。

“天下义军本该是齐心协力，既然舅舅想要火枪又体恤我的难处。那我也不敢敷衍，这个数......”

李自成呷了一口茶，他知道快到摊牌的时候了，直接伸出了一个手来。

“五百两一支，共计五百支，子弹两万五千发。冲着舅舅闯王的名声，我再送五千发子弹......”

手一伸出来，李自成一口气将底牌全部交了出去，脸上充满了赤诚之色。

“哈哈，好，鸿基你快人快语，不愧是我关中的儿郎。有意思，就这样定了。今日就这样，明日你就带我们去开开眼界，我也想看看这能让崇祯小儿和建奴胆寒的宝贝，到底是什么样儿......”

捋着三寸长的胡须，高迎祥似乎也醉了。他哈哈朗笑着就朝外走去，脚下踉踉跄跄的，罗汝才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却被李自成抢先一步，架着高迎祥就朝外走去。

雪越下越大，平凉府里家家户户都在围着火堆取暖。高迎祥等人也在暖和的房里鼾声如雷，李自成和李岩，王辰几人却毫无困意，围坐在一起继续饮酒。

“主公，明日我们在哪里试枪，不知您可有想法......”

刘登祥一改往日的样子，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昌文兄，不要如此心事重重。这些事情主公早就料到了，事实上一切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李岩给大家伙满上一杯热茶，然后以表字称呼刘登祥，紧接着便打开了话匣子。

“我顺天军虽然名声在外，但是大明和建奴却依旧不可小觑，以我们的兵马根本无法横扫天下。所以，与其说我们在卖枪，不如说我们再武装一批替我们开膛破肚的清道夫。我们的目标是这里......”

拿过地图，李岩在上边画了一个圈，然后指给众人看。

“汉中，我们要打汉中？”

王辰不由得勃然变色，脸上的神色青红不定起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古语有云，要想成就不世功业必先取汉中进川蜀占据三秦大地，然后席卷中原。主公英明，昌文愧不能及......”

刘登祥恍然大悟，其他的几人也纷纷点头。此时此刻，他们总算清楚了李自成的目的意图。

如果卖枪给高迎祥，他势必会借机突进中原，到时候崇祯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空隙，可以趁机兵出潼关直奔汉中，然后一举拿下整个川蜀。

只要川蜀在手，他们就再无后顾之忧。而高迎祥一时之间也无法占领整个中原，即便占据了也立足不稳。

可川蜀之地不一样，只要能打下来的话，那么以顺天军的实力和做派，他们一定会把那里变成一个稳固的大后方。

大雪纷飞，让关中大地银装素裹。高迎祥等人并没有醒来，依旧呼呼大睡，准备的宴席也只能作罢。

次日一早，雪过天晴，吃过了早饭后，李自成带上李岩几个护卫，陪着高迎祥等人来到了他准备好的新靶场。

“启禀主公，一切准备就绪，是否现在开始，请您下令......”

刘铁柱负责了这次试枪的筹备，当看到李自成他们纵马而来当即快步而来，在李自成他们勒马的一瞬，然后突然单膝跪地，朗声汇报。

“闯王，您的意思呢？”

李自成跳下马来，并没有直接命令刘铁柱。等到高迎祥等人一起下马，他转过脸来。

“客随主便，顺天军的威名我仰慕已久......”

高迎祥并没有越俎代庖，他扫了一眼远处的靶子和十个手持长枪，已经冻得鼻头发红的士兵，将主动权又还了回去。

“起来，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