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萧家进入岔道的那一刻,安河城外,斩杀和火烧染红了半边天。
警示出言不到半时辰,安河城的官兵就策马冲出,弓弩射击流民,刀剑挥洒,毫不犹豫的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民斩杀当场。
火跟着烧上身,安河城官兵所过之处不留一人。
向四周逃蹿的流民,根本就没有办法从刀山火海中看到一线生机。
流民在惊恐中极力的逃离,转瞬间又被迫面对冰冷的残酷。
毫无反抗的流民,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蒙着面的官兵,没有停止挥洒屠刀。
血腥,惊恐,哀嚎……混作一片。
若是萧家人看到这一幕,此时也该摸着心脏处,暗自庆幸!
“这一路来,我们也没见着不对劲的地方,就在前面选个干净的地方,大家下来歇一歇。”萧老爷子疲惫不堪的道。
年轻人还好,换成了老爷子和魏氏这样的老人家,在这样密集的逃荒路上奔波,实在吃不消。
李泽兰见他们两老情况不太对劲,等他们坐下就走过去:“爷爷,奶奶,我给你们把个脉吧,这样大家也能安心。”
“对,”萧卓然跟着道:“就让阿兰把一把脉,大家也能安心。”
萧烈冶的目光转了过来,在她的身上扫了下。
李泽兰等两老点了头,立即把脉。
陈氏和谭氏带着萧仲言他们一起搭架子做饭,萧远深和萧卓然去附近拾柴火。
萧烈冶就在附近转悠,掌握附近的情况。
“就是劳累到了,其他并没什么大碍,”李泽兰收回手,余光瞥见萧烈冶走远,就假装伸手摸时布袋里,掏出了不一样的药糖递给两老,“除了之前给你们的药糖一天两颗外,这几颗药糖,一天吃一颗。”
“阿兰,你这是打哪来的药糖?”魏氏接过后,有些好奇的问。
李泽兰面不改色的道:“那些流匪手里拿着不少这种玩意,有了这些东西,也能说明为什么流匪为何如此强壮了。”
魏氏也不疑有他,想到萧烈冶杀掉的那些流匪,此刻还有些惊悸。
萧盈盈喝了口水,坐在陈氏的身边,望着没有棵树的小山,心情没来由的烦闷。
本以为流放的日子够苦的了,没想到逃荒的路上更苦。
苦得她连掉眼泪都不敢。
萧娉婷围在谭氏身边乱转,就是想要从中多学一些。
从千金小姐跌落成流民百姓,如此大的落差,再度静下来时,萧盈盈不禁觉得悲从中来。
再去看正经交代两老吃药吃饭的二嫂,萧盈盈更想到了在京都的好日子。
“盈盈,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陈氏转过身来看到女儿眼眶通红,吓得心肝乱颤,这个节骨眼里出点什么事都是大麻烦。想到那些疫病,陈氏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急声叫道:“阿兰,你快过来给盈盈瞧一瞧!”
李泽兰听到陈氏的叫唤,赶紧小跑过去,“怎么了?”
“母亲,我,我没事,就是沙子吹进了眼睛,难受得紧。缓了会儿就好,你们不用管我,”萧盈盈说着就抬手抹掉眼泪,“二嫂,你歇着吧,一路上都是你在照顾长辈,我,我什么也没帮上。”
到底是大小姐,两三个月不可能就磨掉了棱角。
平民尚且觉得这日子难受,更何况是萧盈盈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
李泽兰也不敢说自己没有那二十多年的历练,自己也能承受这样的苦,所以能理解萧盈盈此时此刻的难受。
没有发大小姐脾气,真的算很好了。
“我是嫂嫂,照顾长辈应当的,”李泽兰并不觉得苦。
萧盈盈脸都红了。
李泽兰和她同岁,还比她小两三个月,却有着长嫂的稳重。
“二嫂,要不是有你在,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萧盈盈憋了半天,只能小声感谢李泽兰。
当时知道替嫁时,他们萧家对李泽兰那是百般瞧不上。
到了荠州,有些生活上的小事,也要靠李泽兰指点。
一路上也由她帮忙照顾家中长辈。
以前再大的疙瘩也都捋平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萧盈盈心里感激有李泽兰在。
李泽兰道,“我既然嫁给了相公,就是相公的妻子,我们也就是一家人。”
等安顿下来,若是萧烈冶真的要休妻,她也没有二话。
真到那天,她会回一趟京都弄清楚原由,再踏上寻找师父的路上。
李泽兰已经在心里边悄悄打算好了。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津津有味。
不敢在原地耽搁太长时间,等马儿吃过枯草,他们又要重新赶路。
如此又走到了第二天,越往西南方向走,气温越低。
步伐也跟着慢了许多。
因为大家冷得厉害,老的少的都扛不住。
上次打死的那头狼皮,正铺在两老的身下,但仅靠着这狼皮,根本就没有办法御寒。
在傍晚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生火,走到了这里也能看见不少的山脉,只要有山,一切都好说。
靠近山,晚上也不安全。
大家比之前靠得更近,靠着各自的体温暖和对方。
李泽兰仍旧单独坐在另一边,萧烈冶拿着那把短刀,一手拿着木块,不知在削什么。
背风处,只有火光和噼里啪啦的火星子飞溅的声响。
静谧时,又闻另一边呜呼的夜风刮过。
李泽兰的眼神朝山的后方瞅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萧烈冶突然看了过来,李泽兰忙收起视线,对谭氏道:“母亲,我们不是还有一些白面吗?现在就拿出来做些饼子方便带!”
魏氏道:“大家也都睡不着,一起做会更快,不会的也趁着这时候多学学。”
魏氏出声了,大家也纷纷点头应和。
李泽兰立即起身忙活了,萧烈冶仍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这几天,他沉默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心事。
李泽兰跟大家用罐和好面,跟着李泽兰做起了饼子。
做到最后,样子都歪了,大家凑到一块评头论足一番,惹得一阵好笑。
“阿朗,你做的饼子也太丑了!”
萧明朗红着了脸哼了哼,“你的也比我的好不到哪去。”
“大家多做几个就好了,”看着这其乐融融一幕,萧家长辈内心的阴霾扫去了不少。
萧烈冶也不禁被这欢声笑语给吸引了,视线落在李泽兰恬静的笑容上,有些微深。
到最后,大家也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李泽兰刚才心里想着的就是要扔什么野物出来吸引萧烈冶过去打回来,此时她已经知道了。
“相公!你看,那是不是野兽!”李泽兰突然站了起来,正对着李泽兰而坐的萧烈冶被她这么一叫,心猛地一震,差些以为李泽兰捕捉到自己注视的视线。听到后一句,他倏然反应过来。
萧烈冶提起两刀,对萧家的人道:“都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就奔进了前面,速度很快。
李泽兰看到他跑进去,勾了勾唇。
萧烈冶往里奔进去后,瞬间扑住了那只活物,捏住了活蹦乱跳的狐狸。
就是此时,前面闪出一道寒光,随之入鼻息的还有股血腥味。
萧烈冶捏着狐狸,倏地发力,狼腰一扭,跟着跃上,凌空翻转过来长腿,极重的甩打在对方的身上。
一声闷哼和摔倒声同时传来,萧烈冶身上的戾气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