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城这边正谈判,靖陵王出现,更添加了谈判的难度。
两边都僵持着不松口。
于是大伙儿都停在城门两边,看谁耗得过谁。
“蓝老先生,现在靖陵王来了,还是放任事态发展下去,似乎对靖陵王世子的死活不管不顾。我们这次的胜算大打折扣,如果青州出兵,蓬城就真的顶不住了。”
在焦急的等待中,胡迟越焦虑得头发都白了。
他已经不敢再往下赌了。
得快点做决定。
“蓬城要不要将要求降低一些?”胡迟越问。
蓝翰卿老神在在的坐在临时搭建的小棚里,闻言,说道:“胡大人,莫慌。”
“蓝老先生,老胡我不能不慌啊。您瞧瞧眼前这架势,谁也受不住啊。再多等几天,我们的人可就受不住了。”胡迟越想放弃。
蓝翰卿却不容他退缩:“是胡大人自个受不住吧。”
胡迟越知道自己的定力不足,尴尬的一笑:“蓝老先生,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
蓝翰卿泼了他一盆冷水:“退一步,我们死得更惨。”
胡迟越脸色发白,后边的话被活生生堵了回去。
以靖陵王的狠劲,一旦进了蓬城,必然会马上扫杀掉蓬城的人。
然后直接把持蓬城。
“胡大人,我们再等一等吧。靖陵王表现出来的强硬,未必是他的真实想法。”蓝翰卿从一开始就没慌过。
是胡迟越自乱阵脚。
胡迟越苦笑:“蓝老先生,老胡知道自己不适合做这个官。”
他怕死,怕麻烦,还有点小贪。
不管哪里的官,都有贪婪的一面,只是看是大贪还是小贪,还要看性质的大小。
胡迟越这处小心翼翼的小贪,在蓝翰卿看来,并不算什么。
水清则无鱼,若无好处,也没有人上赶着做这个父母官。
自古来,又有哪个清廉的官员顺顺当当的惩恶扬善?
哪怕是真正手握大权的权臣也不敢说自己能够清清白白的为民,有些时候,你不黑,就会被人黑。
乌鸦里突然来了只白天鹅,不黑哪能藏身自救?
所以,蓝翰卿对蓬城的官,还是比较满意。
这一耗,就耗了三天。
第三天。
仪城的消息,分别从两个方向传过来。
“蓝老先生,仪城那边来消息了,说是控制了仪城!”胡迟越脸上洋溢着笑,手里拿着消息送到蓝翰卿的手中。
蓝翰卿展开一看,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也较为松动了些:“李泽兰的做法很奏效,胡大人,麻烦送些笔墨过来。”
胡迟越笑着让人备行军用的笔墨。
蓝翰卿写了数句,卷起放进竹筒里,交给身边的护卫:“送到李泽兰的手中,陈大人还是有所顾忌,就说我们这边征求了赵大人的意思,仪城那边,李泽兰有一半的执行权。”
“是!”
护卫接了竹筒上马就策驰而去。
胡迟越欲言又止。
“胡大人是不是觉得老夫这么做,僭越了权位,又违背了女子阵前不可指挥的规则?”
胡迟越又是一阵尴尬的笑:“蓝老先生,李大夫毕竟是女子,只怕服不了众。”
胡迟越心里还是觉得太过胡闹。
将权柄交到一个女人手中,不是胡来吗?
蓝翰卿道:“可是这次的事,蓬城已渐渐依赖她而行。若是没有李泽兰,哪怕我这儿的计谋再好,也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成事。而她此举,就狠决得多。胡大人,李泽兰是个做大事的小女子,不可小觑啊。”
胡迟越不禁心中微凛。
蓝翰卿对李泽兰并不是第一次如此夸赞了。
一次是说明李泽兰运气好,做的事正中蓝翰卿下杯。
可第二次,第三次呢?
只能说李泽兰,真有那样的能耐。
想想萧烈冶,胡迟越有一种蓬城要易主的错觉。
而此时另一边的靖陵王接到消息,脸都气绿了。
“废物。”
靖陵王恼羞成怒的骂。
身边的庞大人战战兢兢的抹冷汗:“王爷,蓬城太放肆了,竟然敢对青州的人动手,简直不知所谓。还有这个蓝家,我们青州好心好意的邀请,他却帮着蓬城对付我们青州,岂有此理。”
庞大人的话更是激怒了靖陵王。
可是儿子在蓬城手中,现在仪城那边又被控制住。
一旦这儿的事传到京都。
皇帝必然会找机会除掉他这个番王。
不会儿。
有人将蓝翰卿写的纸条递了进来。
靖陵王展开一看,脸色变了好几变,“蓬城,欺人太甚!”
看到靖陵王脸部肌肉抖动,扭曲如鬼般,因为怒,眼都赤红了。
庞大人等人不由得往后退几步。
靖陵王忘了,是他想要贪蓬城这块宝地,所以才招来了这样的麻烦,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是他自己活该。
然而现在,他记恨上了蓬城,还有蓝家。
却不知,一切都是因为李泽兰造成的最终结果。
现在,他以最快的速度打了自己的脸,靖陵王怒得面目狰狞。
尽管是这样,他也没办法反扑回去。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他只能妥协!
能将自己逼到这种地步的番王,估计也就只有他靖陵王了。
李泽兰接到蓝家送来的竹筒,扯出里面的纸条出来看了眼就交给了陈浮白。
陈浮白看了眼,脸色变了变,但不能不服气。
他确实是不够强势。
谋大事者,岂容他犹豫不决,做事软绵。
所以对于这个事,陈浮白服气。
因为李泽兰这次展现了她的能耐,强硬的将仪城捏在了手里。
虽然手段并不光明。
但李泽兰雷厉风行的做法,却是最快速有效的办法。
“陈大人,虽然上面说要大家听从我的,但我这儿主要还是听取陈大人的意思行事。”
李泽兰这话瞬间让陈浮白心中那股不适消散得干净。
“既然是赵大人的意思,就别互相推辞了。能者居之,李大夫展现出来的能力,大伙儿也都看在眼里。”陈浮白摆手说。
李泽兰这会儿也没有再推辞。
只要有效果,不管听谁的都是一个结果。
李泽兰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能者,她只是想要将蓬城护住。
只要度过了这一次,接下来就能安安心心的开展农业,复苏生机,让老百姓们重新过上好日子。
而她。
也能更早一些回京都将阿娘接来。
上辈子走那条道,她的阿娘被一群人害死。
她虽然将那群人杀掉了,可后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只是她再往下查也查不到任何东西。
阿娘死后,紧接着就是萧烈冶的离去。
她独撑了几年,也郁郁寡欢而死。
她犯了心病,再强悍的身躯也承受不住。
上辈子,遗憾多过满足。
不知等了多久,突然有人出声。
“李大夫,又有人出城了!”
“不好,是冲着我们这边来的。”
“所有人都隐蔽退后。”
不一会儿,就看到那群人突然停了下来。
“陈大人,我与您一起过去迎接他们,”看他们停下来的架势,分明是要谈话。
陈浮白点了点头,带着几人,与李泽兰一起上前。
李泽兰束着发,着装偏男儿的装扮,乍一看还看不出来是个女人。
对方的城官奉了命出来,“我们仪城可以退兵,但你们必须给解药。”
陈浮白没想到对方出声就是要解药,还认输了,他倏地看向李泽兰。
李泽兰暗暗点头。
“可以,”陈浮白说:“口头上的承诺我们不相信,必须依照投降签署的契约书来做。”
这是早就和李泽兰商量好的,所以对方认输后,立即说出了他们的条件。
至于认输的好处,会由蓝家那边处理。
他们来仪城就是为了挡住这些武力。
对方脸色难看的道:“我们是自己人,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蓬城凭什么要求这么做。”
“就凭我们压住了你们仪城的武力,我想这事传到京都那里,青州会很难做吧。”李泽兰勾唇一笑,话语微扬:“如果你们青州有这样的底气,大家不妨试试谁的脑袋更硬。”
靖陵王玩不起!
果然。
李泽兰的话刚落,对方的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
在挣扎中,恼怒道:“此事我们必须请示过后才能做决定。”
“请!”李泽兰手一摆,让他们随意。
对方又匆匆返城。
被毒倒在地上的人,早在之前又被李泽兰安排了一次下毒控制。
直接碾压仪城的言行。
今天蓬城,占最大的利处。
他们又返回原地等到了天黑,对方仍旧没有出城。
又在原地等了一晚上。
早上才出城碰面。
虽然对方的脸色青黑,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们,挤出来的话,却是妥协了。
李泽兰让陈浮白与他们签下了和解,付出一定代价的契约书。
当场按手指,各自交接一份。
只要青州再有异,这份东西就会直接呈送到皇帝的案头。
原话是李泽兰说的,带着几分威胁意味。
李泽兰给了解药,仪城大批的人无功回城。
心里憋屈得很,却不敢再碰蓬城这根刺。
“李大夫,我们现在可以带功返回了!”陈浮白一身轻松的说。
李泽兰道:“陈大人,这儿还是需要留人盯着,我们谁也不知道青州的人会不会遵守纸上之约。”
陈浮白沉着脸点头说:“是该留人看守。”
最后留了十几人在这儿盯着,随后李泽兰和陈浮白带人策驰返回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