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兰从李府出去就有人汇报到后院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听了脸色变得难看之极:“突然跑回来连个解释也没有就进府,现在一早又避着李家的人独自跑出去,没规没矩,目无尊长。这么急跑出去,是怕没把我们李家害死吗。”
佟氏和二房那边都选择了沉默。
底下男儿们都没掺和这事,请过安就各自忙碌。
进学堂的进学堂,出门做事的做事。
李涉都默许了李泽兰的归府,若是出事,最后也是由李涉来背。
李泽兰自然猜得到李老夫人在自己走后,会怎么骂。
可她现在没空儿与他们在后宅里扯皮,她在京都要做的事太多了。
首先还得去看看江连月那儿的情况,她出门后就改了男装直行而入。
做为镇南将军的时候,江连月就有了自己的府邸,就是有些偏僻。
往日回朝,他这个镇南将军也不值一提。
可如今他连取大胜,连魏辞没做到的事,他却做到了。
皇帝就算是不肯封赏也得封,那可是真真切切的大功!
而且。
南边的边关,也得有南征将军镇守。
数道关卡,如今就江连月接连取胜,不封说不过去。
守门的人认得李泽兰,在她下马时就上前接过缰绳,“李大夫,江将军知道你要过来,已经在等着了。”
李泽兰点头:“有劳了。”
李泽兰快步走进镇南将军府。
如今镇南将军府被京都的人盯上了,李泽兰直接到了侧门。
江连月的府邸不大,但五脏俱全。
江连月的妻儿死后,家里就格外的冷清,连下人都被打发回老家。
这儿就剩下几个洒扫和一个老管家。
迎李泽兰的是老管家,他悄然打量了眼李泽兰,“将军在前面,请随我来。”
“有劳。”
李泽兰随老管家来到一处亭子,江连月面前的桌上摆有两杯清酒,一大早就送客人。
李泽兰眼神微闪。
“李大夫来了,坐吧。”
见李泽兰还是一身男儿装,江连月摆手让人撤了对面的酒盏,又道:“怎么,李府那里为难了你?”
李泽兰摇头:“李府其他人还未来得及与我单独碰面,我是直接出府来见江将军。”
江连月好笑道:“你倒是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急。”
“江将军可是关系到蓬城的将来,我自是要上心些,”李泽兰在江连月的示意下坐到了对面,然后问了宫中发生的事。
正如李泽兰所想的那样,世家那边的反应很激烈。
但是将门这边还是希望江连月接手,有了将门这边的支持,他的封赏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碍了世家的眼。
李泽兰听完后,突然问,“裴家那儿呢?”
“裴家?”江连月倏地盯着李泽兰看,心中泛起一丝疑惑:“怎么独问裴家?”
李泽兰磊落的道:“裴家历来是世家之首,背后自是少不了他们。”
江连月点头,面色跟着微沉:“这次朝堂上,却未见裴家人站出来反对。”
李泽兰皱眉:“他们裴家没出面,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她不相信裴家什么也没做。
“王家那儿你自己可应付得过来?”江连月转了话题。
有些事,他还是没办法和李泽兰做商量。
李泽兰也知道,以自己和江连月现在的关系,根本就不足以掺和进这些事。
江连月能和她说这么多,已经是很不错了。
“王家已经找上我了,”想到王闻亭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眼神闪动:“江将军,从我跟着你们进京都城的那一刻开始,京都的事,我已经掺和进来,避免不了。”
江连月不由得皱眉。
“你打算如何做。”
“不用多久,宫里就会宣我。”李泽兰笃定的说。
江连月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我这边恐怕帮不了你多少,万事还是要自己小心。如果可以,还是尽快离开京都,回蓬城。”
“江将军不走,我能走?”李泽兰笑了笑:“江将军现在派人出城,必然会有人拦截。哪怕是我,也很难出去了。”
江连月的眸光一沉,脸色跟着变了变:“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所以,你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为什么还要冒险入城。”
记得入城前,李泽兰就问过他那样的话。
明知进城危险,还要一头扎进来。
江连月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很多事都能避免,然而她却迎了上去。
“因为我阿娘在这里,我不能退避。”
江连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黯然:“家人比自己的命重要……”
他深有体会。
可最终,他哪怕是把自己的命丢了,也换不回家人的命了。
李泽兰赞成的点头,“阿娘视我为命,我又何尝不是呢。”
老管家又在这时匆匆过来,“将军,太尉大人府上的人前来递帖,让您今夜进府,给您接风洗尘!”
江连月接过帖子,闻言,抿紧了唇。
李泽兰道:“太尉比世家更快一步,拉拢之意很明显。”
太尉在朝堂上支持江连月,江连月得领这份情,“这宴无好宴,却不得不走一趟。”
李泽兰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江连月:“药物能解,却无法替江将军挡刀剑,今夜,江将军可得小心应付了。”
江连月接过,爽朗的一笑:“李大夫放心,刀剑江某挡得住。”
在江连月这儿没待多久,就陆续有人前来拜访,李泽兰只好先离开。
人刚进李府,李老夫人身边的章嬷嬷就跑到她跟前,阴阳怪气的请她到李老夫人院里一趟。
李泽兰知道避不过,就将马绳扔给了身边的下人,也没理会下人皱眉嫌弃的眼神,跟着章嬷嬷去见老夫人。
佟氏还在李老夫人这儿坐着,见李泽兰进来,视线飘了过来。
“阿兰回来后,性子倒是飒爽了许多,连这装束都干净清爽得令人眼前一亮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兰还是未出嫁呢。”
佟氏笑眯眯的嘴脸落在李泽兰的眼里,有些难看。
“给祖母和嫡母请安了。”
李泽兰作的是揖礼。
李老夫人见她这般态度,脸色更加不好,手突然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发出好大声响。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回府一声不响的跑出门,不知廉耻!就你这行径,在夫家可别说是我们李家教出来的,真是丢人。”
李泽兰含笑道:“祖母您是不知,阿冶最喜欢我这野性子,我越是作,他心里越是乐呵!萧家那边喜欢得不行,您这又何必讨嫌呢。”
李老夫人眼睛都瞪大了!
佟氏也是震惊。
屋里的人都傻愣的看着敢在老夫人面前顶嘴的李泽兰。
放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佟氏反应过来,嘴角跟着抽搐。
李泽兰说这等自夸的话,也不觉得害臊。
“混账!”
李老夫人气得老脸扭曲,又重重拍桌。
“祖母,”李泽兰的声调突然沉了下来,“关于祝姨娘失踪的事,孙女想要在您这儿讨个公道。”
“她自己跑出去一夜未归,与你一样不知廉耻,你还想要在我这儿讨公道。”
“祝姨娘的失踪是有原因的,祖母难道不想知道是谁陷害祝姨娘,企图败坏李家的名声吗?”李泽兰的声音再度沉了沉,“如果您无法做主,回老家请族老来讨这个公道。”
佟氏这下就更震惊了,看李泽兰就跟看个怪物一样。
怎么回事?
李泽兰这次回来,是不是伤了脑子?
进门就三番两次气老夫人。
李老夫人闻言,气得仰倒!
“老夫人!”章嬷嬷扶住往椅后倒的李老夫人,也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泽兰。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自己的祖母说话,”李老夫人稍微缓过来,铁青着脸骂了起来。
李泽兰未理会李老夫人的怒火,自顾自说道:“祝姨娘说这其中有张姨娘的证据,引祝姨娘出府的就是张姨娘,还请老夫人替祝姨娘做主。”
李泽兰的语调慢慢的变得强硬了起来,佟氏看着眼前变化极大的李泽兰,皱紧了眉头。
真是疯了。
眼前的李泽兰真的是当初的李泽兰吗?
李老夫人咬牙切齿,阴鸷的看着李泽兰:“把张氏和祝氏叫过来。”
马上有人前去请两人过来。
祝青容正在院子里担忧李泽兰,突闻李泽兰就在李老夫人那儿为自己讨公道,急得赶紧跟人过去。
在岔道时,与脸色难看的张氏碰上,祝青容就什么都明白了。
女儿走时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李泽兰是真的想要处理这事!
张氏咬牙冷声道:“祝氏,你生的好女儿。”
祝青容淡淡道:“阿兰向来守规矩,若不是有人逾越了,也不会为我这个姨娘讨公道。”
“什么公道,我什么也没做,祝氏,你们母女俩可不要含血喷人,”张氏恼道。
祝青容不为所动的道:“是不是含血喷人,到了老夫人那里就什么都清楚了。”
“祝氏,这可是你们母女俩自讨苦吃,若是找不到证据,有你们母女俩好看的,”张氏一甩长袖,气得迈开了大步。
祝青容看着张氏的身影,黑眸跟着微眯。
不论如何,她也都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女儿这边。
只是。
接下来李府要闹腾一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