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第一次见元缓言那天,莫庭连着三天,去元缓言家吃晚饭。
第四天半夜,寝室里鼾声四起。
莫庭轻巧的从上铺下来整理自己。
临出门前,他看了眼对床下铺的何影,舌头在口腔里弹了一下,压着声:“没睡起来。带你吃东西。”
黑暗里,何影翻了个身,利索的穿好外套,跟上莫庭的步伐。
两人翻过训练营的围墙,快速往前走了几百米,何影踢飞一颗小石子,快跑两步,追上莫庭,同他并肩。
“今天怎么想起带上我了?”何影语气挪揄。
莫庭看他一眼:“怕你饿死。”
何影八面玲珑,就算是生气也不会让人看出来,闻言一笑,拱手:“大恩不言谢。”
莫庭带他拐进元缓言家的巷子,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敲了敲门。
但这次来开门的不是元缓言,是元母。
元母脸色苍白,整个人比昨天憔悴了不少,看见莫庭带了人过来,微微愣了下,随即沉默的将两人让进来,偏过脸去,擦了擦泪。
莫庭进门后,发现昨晚还好好的院子这会儿支离破碎。厨房门口散落着盘子和碗的碎片,那棵杏树被人用菜刀砍过,树皮斑驳,伤口明晰。
客厅里面也乱成一团,桌椅全都被人踹碎放倒,水盆花盆上都破了洞,元缓言借给他用那只小黄鸭杯也没能幸免。尸/体躺在墙角,碎的难以修复。
“阿姨。”莫庭转瞬间,就想通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有点焦急的他问:“元缓言呢?”
元缓言?
何影听到这个名字看莫庭一眼,将屋子里唯一一个还能坐的椅子扶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扶着元母坐下。
元母:“他今早回学校了。”
叹一声,元母又道:“幸好回去了,要是他一个人在家碰上这群混混,我想想都后怕。”
“那群混混又来找你们麻烦了?”莫庭虽然是问,但语气肯定。
元母点点头,拉起他的手道:“元元什么都跟我说了。小莫,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但今天这个情况,阿姨没法给你准备吃的了。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一趟。”
莫庭虽然毒舌,但在女性的温柔面前,多数时间都干巴巴的,无论是劝慰还是接话。
莫庭:“阿姨,您别这么说。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元母又叹一声道:“今天下午我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就这样了,我没碰上他们。”
元母摇摇头,看着废墟一样的家,终于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何影见状凑近莫庭小声道:“报警吧。”
莫庭想了想,点头。
报警是个好办法,不能继续放任那群混混不管了。
元家母子可以幸运一次,不可能幸运一百次,放任那群混混继续这样胡作非为,后患无穷。
见莫庭同意了,何影走上前去问元母:“阿姨,您有手机吗?”
何影和莫庭进营之前,手机就被收走了。要不然日子也不至于这么凄苦,想吃点东西,还得半夜翻墙。
元母不明所以,低道了句:“有的。”就将手机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了何影。
何影拿到手机,拨通了报警的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那边问地址,何影不清楚,转过身来跟元母确认。
元母一愣,脸色惨白的将电话抢过去挂了。
元母:“不能报警。”
“阿姨。”何影能明白她怕坏人得不到足够重的惩罚,好人会更遭殃的心态,耐心劝道:“您别怕。”
“咱们把问题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就一定能让那些违法乱纪的人付出代价。”
元母泣不成声:“不行的。就是把他们关起来,等他们出来了也一定会反击的,他们知道元元的学校。万一他们去元元的学校闹。”
“把元元的照片印出来,当成传单发。元元的人生就毁了。”
印照片当传单发?
莫庭眉头紧皱。
在心里将那天晚上的细节一个个串联起来,从而得出结论——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要打元缓言,他们是要欺负他。
他们脱他的衣服。
拍他的照片。
他们想要元缓言的把柄和弱点,方便日后的威胁和勒索。
莫庭想起元缓言看人的那双眼睛,常年没什么起伏的心,像是被谁大力捏了一把,又酸又疼。
他拿过元母的电话,走到屋外,拨通了一个号码。
忙音响了一会儿,对方挂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冲动的话,拨第二次时,莫庭仔细考虑过了。
他又打了一遍那个电话,这次很快,对方接起来。
莫庭还没来得及说话,莫父的声音先一步从听筒那头传过来:“哪位?”
“爸,是我。”
“你。”莫父的声音里多了些情绪,他们父子一向意见不和:“你找我什么事?这个时间,你不是该在营里睡觉吗?”
“我想你帮我个忙。”莫庭闭了闭眼睛,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