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莫庭让何影先回营里。
何影没走,在厨房里找了一圈,翻出了两根双汇鸡肉肠。就莫庭第一次来那天,元母煎给他那种。
两人一人一根,撕开皮吃了,站在巷口守着好不容易被他们劝上床休息的元母。
时间太晚了,风都不努力刮。
何影吃了肠也没觉得自己多饱,他看莫庭一脸心事,想了想问:“你刚刚是在给你爸打电话?”
“嗯。”莫庭应的冷淡。
何影挑眉:“让他帮你管这事,你答应了他什么?”
莫庭看他一眼,有点不耐烦:“很好奇?”
何影一笑:“我猜,你答应他学金融,日后接手公司?”
莫庭横他一眼,没说话。
但何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何影进营之前就知道莫庭,或者说,他进营就是为了莫庭。
莫庭,大企业家的儿子,喜欢极限运动,话少毒舌,有个发小叫庄野。
按照何影父母的话说:“莫家就他一个孩子,日后什么不是他的?你给他留个好印象。”
“苦地方容易培养感情,等你们成了朋友,日后,他伸出小拇指,给咱家抱,咱家的生意就再也不用愁了。”
何影觉得他父母挺没劲。
不过他还是来了,以给耳朵放假的心态。
营里的一切他都提前打听过,包括那种反人类饮食。
训练营跟他想的一样没意思。
莫庭倒比他根据资料猜想的形象有意思的多,脾气那么臭的公子哥,管别人家的闲事。
到底为什么?
思考片刻,何影忽然问:“阿姨的孩子叫什么?元元?”
“打听这个干什么?”莫庭应的散漫。
要逗狼玩,何影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作为训练营里唯一跟你说过话的人,我以为我有这个荣幸,知道你朱丽叶的真名。”
朱丽叶和罗密欧的爱情广为流传,但结局实在太坏。
莫庭不喜欢这个暗喻,抬手作势要打,把何影吓的一晃,往旁边窜了一大步。
无趣,莫庭一笑:“不是朱丽叶。元缓言。男生。”
莫庭觉得,元缓言不被叫为朱丽叶,自然不会有朱丽叶的结局——假死醒来后,发现爱人为自己殉情,又用剑自杀。
何影努努嘴:“听阿姨的意思,他总被欺负?”
“嗯。”莫庭不想多说。
何影打了个哈欠:“要是他能出席当人证,那些混混没几年肯定出不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影的话,令莫庭感到抵触。
他不想把元缓言牵扯进来。
究其源头,大概是不想元缓言那双眼睛因此蒙上阴霾。
·
何影回营时,天蒙蒙亮。
老人们出门晨练,主妇们赶着去菜市场。
警笛代表正义在这片区域响起时,路上所有的行人都停下来对警车投去了注目礼。
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忍让、妥协,不敢求助。
但内心又极度渴望着有人能停下来帮帮他们。
莫庭陪在元母身边,配合警方走完了所有流程。
当警察们从元缓言家了解完情况出来时,巷口围满了人。
而根据过往迹象,抓住了黄毛和他那群小弟的警察,像拍电影一样将他们羁押上车时,围观的群众更是自发的给予了许多激动的掌声。
同老莫达成共识后,莫庭只需要回训练营,拿回他的手机和钱包,不用继续训练。
但莫庭放心不下元母。
陪着对方去市场买了些生活用品帮着拎回来,莫庭才回营拿东西。
等他换回了自己进营那天穿的衣服,走进巷子,准备跟元母道别时,元母拉着他,指着正在通话中的电话,眼带笑意,比起昨天的憔悴,整个人简直像年轻了二十岁。
元母:“元元打来的,你跟他说说话?”
莫庭一愣,没答。
听筒那边的元缓言听到莫庭的名字,不解道:“妈妈,这个时间,莫庭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元母被他问住,还没编出理由。
元缓言就像有感应一般,在电话那头急切的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元母一叹,支支吾吾的将发生的事对他说了,末了又安慰他:“那些人全都被抓起来了,现在家里没事了。”
元缓言光是想想,那些人怒气冲冲找上门来砸东西的场景就急的眼眶通红。
他又讲话时,鼻音有点重,语气里带着娇憨的埋怨:“这么大的事你也瞒着我?你早点跟我说,我还可以回去陪陪你……”
“没事的。”
元母听出他哭了,忍不住又湿了眼睛:“小莫一直陪着我呢。”
元母:“你别担心了,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吧。以后没人抢钱了,你也不用辛苦,打那么多份工了。”
元缓言抽泣一声,满腔情绪不能用语言表达,压抑着哭腔,委屈的不停的掉泪。
谁曾想,他还没整理好情绪,电话那头的对象就忽然换成了莫庭。
对方的声音,一向散漫,冷淡,没什么情绪。
透过听筒这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时,温度更低几分。
能感觉到莫庭面对这种情况的尴尬,元缓言擤了一下鼻涕,正想好好跟对方讲话。
却听到莫庭,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很迟疑的声音说:“你……没必要哭。”
“阿姨去做饭了。”
“她让我告诉你,以后这儿再也不会有问题了。”
元缓言不觉得自己妈妈会说这样的话。
但还是“嗯”了一声,谢谢莫庭的好意。
元缓言不哭了,莫庭想不出继续对话的主题,于是道:“挂了。”
“等等!”元缓言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切。
根本没将听筒从耳边挪开的莫庭:“嗯”了声:“还有什么事?”
“谢谢。”元缓言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谢谢你,莫庭哥,你真的帮了我们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