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缓言沉默。
那男生掰开他的手,塞给他一张纸。
这群人要他以莫庭恋人的身份,向老师揭发莫庭有暴力倾向。不仅是同性恋,还在恋爱期间劈腿、嫖娼。要他说莫庭学术不端,最新提交的报告是他人代写的。
他们塑造了一个好苦好苦的人物给元缓言演。
但元缓言却想笑。
明面上的东西比不过,所以,在背地里使手段?
元缓言觉得,这帮人的幕后主使输透了。
将纸捏在手里,元缓言问:“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寸头的眼神冷了几分:“兄弟们拿钱办事,你最好配合些,别给自己找不舒服。”
一个男生递了个棒球棍给寸头,寸头接过来,眯起一只眼睛,打量元缓言:“你觉得,你能挨几下?”
“我猜。”寸头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寒毛直竖:“不过五下,你就会哭着求饶。”
天上的太阳大的惊人。
元缓言在那个瞬间觉得脚下的地是热的、软的,马上要塌陷的。但很快他镇定下来,用目光确定了一遍路线。
找准时机,他拔腿就跑。
那些人没料到他会跑,愣了瞬,一块朝他扑来。
元缓言躲闪着,跑到天台门口。
前一秒,手指握上把手,马上就能将门拉开,下一秒,两只手压着他肩膀,沉甸甸地将他向后拖。
元缓言一个夏天都没被晒黑的胳膊,在扭动挣扎中,被这群人掐的青紫、粉红。
慌乱之间,元缓言摁下打给莫庭的按键,将手机往远处扔。
他希望莫庭能再救他一次。
但落在地上的手机,很快被一个面色惨白,眼底赤红的男生捡起来。
男生戳着屏幕挂断电话,神经质般抖着手,将手机从天台上扔下去,然后回过头来,对元缓言吼:“你为什么?!”
手机从高空坠落。
物品碎裂的声响,站在高处的人,听不真切。倒是将楼下的人吓了一跳。
这个男生看起来不太正常,但穿着打扮,看起来更像金融学院的人。
如果,他们搞这一出,是为了谁,元缓言觉得肯定就是他了。
被几个人摁着,元缓言单膝跪在地上,和他对话:“你们搞这种小动作,有什么意义?”
“你们让我做的事,毁不掉莫庭。只会毁了我。”
“就像你们说的,我一直围着莫庭转,只要他动心,我就能拿到,我想要的一切。”
在危机面前,元缓言的脑子转的很快。
他把这当成一次即兴表演。
而现在他演的就是,这群人心里那种,为了钱和利益才靠近莫庭的人。
所以他会说什么,他要说什么……
顿了顿,元缓言继续道:“你们说五十万,但莫庭能给我的远不止五十万。”
“我想当明星,莫庭能给我机会,我不想工作,他也能养着我。只要他喜欢我,不能进莫家的门又怎么样?”
“所以,你们诚意不够,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法配合。”
元缓言说完,那个神经质的男生,慢慢走近他,像是抓住了什么般,手指紧握,眼睫抖动:“你的意思是,钱少?”
元缓言没直接回答他,而是道:“我为什么要为了五十万,舍弃光明平坦的未来?”
男生盯着他,像是在确定他话里的真伪。
但寸头上前一步,不知道从哪拿出了把小刀,指腹在刀刃上来回拨弄:“光明平坦?我毁了你的脸。没了这张脸,你还能用什么勾引人?”
元缓言和寸头对视,一字一顿:“你有想怎么毁我的时间,不如好好想想你们的计划。我配合你,你就能达到目的吗?”
“我不知道你们在和他争什么。”元缓言看回那个神经质的男生:“那份报告无效,你就成功,可以一劳永逸了吗?”
“这次你为了份报告费心费力,下次呢?还这样吗?”
“那我能怎么办?!”神经质的男生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吼:“我已经努力了,但我赢不了,我不知道还要怎么努力才能赢。”
元缓言任他发泄,等他终于安静了。
元缓言强忍着骨子里的恐惧,冷漠平静道:“我可以替你做一些,不会被莫庭怀疑到脑袋上的事。”
“但前提是,你付我足够多的钱。”
神经质的男生安静几秒,阴恻恻的笑起来。
他越笑声音越大,等这笑声终于结束。
他摸了摸口袋,将黑框眼镜戴在鼻梁上,再开口时,像换了个人:“我还以为,他有多好呢,原来你们绕着他转,也不是真心。”
“是啊,怎么会有书读的好,还有朋友的人。”
“他和我争。”眼镜男说:“那我就让他火遍全校。”
“你走吧。”眼镜男挥挥手,押着元缓言的那几个男生松了手。
“等我想到办法,就联系你。”
寸头皱着眉毛,上前一步:“楚淮,别信,他在演戏。”
楚淮,元缓言不动声色的记住这个名字,从地上站起来,不慌不忙的揉了揉已经跪到发麻的膝盖:“我手机让你摔坏了。”
摊开手,元缓言说:“赔个新的。”
这话一出,元缓言贪财的人设就算站稳了。
本来听了寸头的话,楚淮眼底浮出了些许怀疑。
但现在。
楚淮盯着元缓言,对寸头道:“他这种人,我见的多了。”
“元缓言。”楚淮的眼睛依然很红,但却病态的炯炯有神:“我知道你身边所有人的信息和联系方式。别想着给莫庭报信。”
楚淮打开手机,播放录音,元缓言刚刚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被机器重复。
“你们说五十万,但莫庭能给我的远不止五十万。”
“我为什么要为了五十万,舍弃光明平坦的未来?”
“……只要他喜欢我,我不进莫家的门又怎样?”
“我可以替你做一些,不会被莫庭怀疑到脑袋上的事。”
“但前提是,你付我足够多的钱。”
楚淮道:“如果我把这段录音发给莫庭会怎样?他不会信你了,元缓言。”
“既然选择了和我站在一起,就不要再想着两头讨好了。”
掏出一张卡递给元缓言,楚淮拉着元缓言走到天台边,刚刚的神经和脆弱,完全从他身上消失了。
他戴着眼镜,讲话清晰,声音低沉,把威胁讲的像情话:“你这么漂亮,肯定不想最后落得个不慎从高处坠落、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的下场吧。”
“你的手机呢?”楚淮又笑起来:“从这儿往下看,能看到它碎成什么样吗?肯定正像土一样被人踩着呢吧。”
元缓言被楚淮压着后颈,趴在天台边,听着他的话,身体不自觉的发起抖来:“这就是你对合作对象的态度?”
元缓言从楚淮手中挣扎出来,摸了摸那张卡,笑的无辜又漂亮:“这里有多少钱?”
“不会不够我用吧?”
楚淮没说话。
元缓言把卡放进口袋:“订金我收了。下次见。”
一直走到天台门口,元缓言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楚淮镜片后的目光,针尖般刺在他背上。
不止楚淮,还有寸头和其他人。
“吱嘎”一声,天台的门合了又关。
元缓言走出去。
这场即兴表演,结束了。